季冉一惊,目光立刻望向了供奉台。
手悄悄的握紧,捏住了手心湿热的汗。
供奉台上的蜡烛早已熄灭,只勉强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应该是桌上的灵牌倒了。
奇怪的是,那一声嘭以后,供奉台上悉索响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看来应该是老鼠之类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季冉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她应该再带点打火机蜡烛,这样就算手机被搜走了,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是没有准备好。
出去她就让麦穗去买蜡烛,这样下次再过来的时候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季冉叹了一口气,苦中作乐的想。
第一晚平安无事的过去了,季冉掐着点把一切复原,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好。
开门的人见季冉不仅没倒在地上睡,反而精神很好的跪在那,不由得都暗暗称奇。
祖庙跪过不少人,男的女的,身份高贵低贱,只要跪到这里,没有不狼狈的。
只除了季冉。
她像是无比熟悉这里一样,行为举止都没出过什么差错,要不是真见她是第一次来,他们还以为她是这里的常客呢。
这些人又哪里知道,他们口中的行为举止没出过什么差错,都是季冉一次又一次用惩罚试出来的。
季冉又跪了一整个白天。
这一次,却是跪不那么直了。
她已经快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这两天来,外面的人除了给她送过一点水,再没给过她其他东西。
能垫肚子的,更是没有。
两天不吃东西或许不会死,但难受是免不了的。
季冉按了按干瘪的肚子,艰难的忍住漫上来的饿意。
她真的好饿,供奉台上摆了香甜诱人的苹果,就放在她眼底下晃悠。
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
可是不能,贺家家规森严,就连供奉的果子都有专人管理,一盘五个,平日里被老鼠偷吃一个都会被罚,更何况是她吃一个。
季冉闭了闭眼,不去看眼前的东西。
第二晚,庙门落锁,季冉甚至没有力气取下桌布来保暖,就这么直接蜷缩着睡了过去。
这一睡,没能在天亮之前睡起来。
等她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面前已经有人在收拾更换供果,她却还蜷着躺在地上。
季冉艰难的坐了起来。
想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头发衣服乌糟糟的不说,面色肯定是疲惫苍白带了极点。
真要细究,她就是先祖面前失仪。
更何况她还被抓到睡觉。
恐怕很快就有来处罚她的人了,她撑了这么久,还是撑不过这一顿打。
季冉已经跪不住了,却依然坚持着跪坐的姿势。
更换供果的人摆好了供果就出去了。
应该是去告状了,不知道他们多久能过来。
等了两天终于逮到她的错处,想来他们应该已经迫不及待了,马上就能到吧。
季冉垂着头,脑子迷迷糊糊的想。
让她意料的是,一秒,两秒,一小时,两小时……
感觉间已经过了很久,总不见找茬的人上门来。
怎么,难不成是这些人看她太可怜,大发慈悲的没有去告状,放她一马了?
她总算也运气好了一回。
季冉勉强扯出一个笑,只是实在没有力气,这笑只微微动了一下,便又消失不见了。
季冉垂着头。
这已经是第三天,只要再撑几小时,她就能出去了。
只是贺家人可没那么好心把她送回去,等出去后,她还得打个电话给麦穗,让她来接接她。
她还不能倒下,她还要打电话给麦穗。
季冉借着着这一点念头,强撑着没有倒下。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阳光的余晖终于一寸一寸的从她身上褪下,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没有了太阳光的温暖,季冉后知后觉,白天已经过了。
白天已经过了,她的惩罚,也过了。
有人说话,“贺二太太,时间已到,请您出来。”
已经到了落锁的时间,只要她走出这扇门,这次的惩罚就算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话音落了好久季冉才反应过来,她应该站起来。
扶是不可能有人扶她的,季冉一手撑着地,颤颤巍巍好半天,才终于站直了一条腿。
路就在前面,她却饿的已经恍惚。
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条腿,下一秒却因为另一条腿支撑不住,直直的朝着地上砸下去。
她想用手护住头,却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季冉迟钝的大脑并不能反应过来,砸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
臂膀上的温度太熟悉,哪怕大脑已经迷糊,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它们的主人。
她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朦胧中,她看到了那人的脸。www..cc
果然是贺景初。
不知道为什么,贺景初的眉紧紧的皱着,唇角绷起来,脸色显得很难看。
他在不高兴什么?
季冉只有精力看这一眼,下一秒,她头一歪,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贺景初皱着眉的样子真难看。
……
贺景初没料到她会突然昏迷,本就紧绷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他抱着人叫了好几声,可怀里的人始终安睡。
季冉的脸太苍白了,双眼紧闭,唇色透明到似乎她其实已经安详的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季冉,他的心里会莫名感觉到一阵恐慌。
这种恐慌太熟悉,熟悉到他似乎经历过一次。
来不及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景初抱着人,厉声对跟在身后的郁川吩咐,“快把医生叫过来!”
郁川得了命令,飞快的去办了。
贺景初抱着人去了他的房间。
他在贺宅也是有房间的,只是后来他接手贺氏,想害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干脆搬了出去。
其实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贺宅里有太多他不好的回忆。
在这里,妈妈帮他办了每一年的生日宴,可是每一年都以她和贺宏吵架而终。
而每一年的生日宴上,他都会被那些孩子嘲笑是有爹有妈的孤儿,被他们踢被他们打。
还有其他太多太多不好的东西。
所以他一有能力,就从这里搬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回来。
贺景初看着床上躺着的季冉,心思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