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声音打破车子里的平静。
坐在后面的贺景初狠狠地瞪了郁川一眼。
就他长嘴了会说话?他有东西给季冉他不会自己说?
郁川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贺景初的表情,摸摸鼻子,没说话。
没办法,气氛太压抑,贺总买了东西又一直不说话,只能由他来破冰了。
郁川深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帮手。
他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不一定这么认为。
贺景初看着郁川已经把注意力移开,不管他怎么瞪都起不到效果的时候,终于放弃。
这一放弃,就注意到旁边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贺景初知道这是谁的视线。
事情已经被郁川挑明,他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贺景初从后面车座上拿过来一个袋子,目光直视着前方,“给你的。”
给她的?
季冉在郁川说贺景初有东西给她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
贺景初能有什么东西给她?
她原本以为应该是有关工作或者贺宅那边的东西,结果没想到……
季冉看着装在首饰盒里的东西,微微睁大了眼。
贺景初,送了她一条项链?
项链是一串碎钻和一颗硕大的粉钻组成了,粉嫩的钻石配着细碎的小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她之前很喜欢的风格。
没嫁给贺景初之前,她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只是那也是之前的事,好端端的,贺景初送她项链做什么?
季冉拿着项链看着他,眼睛里是无声的询问。
贺景初没有看她,只是说:“今天的场合很重要。”
季冉了然。
今天的场合很重要,她作为贺太太,代表的事他的形象,不能太寒酸。www..cc
所以送项链,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至于太掉价,丢了他的面子。
她就说,贺景初好端端的怎么会送她这样的东西。
季冉把首饰盒又盖了上去,声音不惊不喜,“知道了。”
这一冷淡的声音终于换来了贺景初的侧目。
他送她东西,她不高兴吗?
知道她喜欢闪闪的东西,他专门飞美国,在拍卖会上拍下来了这条项链。
他和季冉好歹也结婚有一段时间,除了婚礼上的那枚戒指,他好像从来没送过她什么东西。
之前他们吵成那个样子,他再找季冉,总是要说点什么,这条项链,就是破冰的一环。
他和季冉还有那么多以后,总不能每一天都避着不见不说话吧。
所以他放下手中的工作,专门飞美国一趟,挑了这一款项链。
只是没有想到,季冉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高兴。
她不喜欢项链了,还是因为这是他送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贺景初的脸沉了一分,原本有心想开口说两句,最后也只剩低气压的沉默。
郁川在后视镜里看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
车子一直开到皇家大酒店。
在迈出车门的那一刻,季冉的脸上就挂上了得体的笑。
哪怕她已经很久没参加过宴会,但是在重新置身于这样的氛围的那一刻,她的肌肉已经下意识帮她做出了反应。
季冉挽上了贺景初的手,仿佛刚才车厢里的沉默不存在一般。
贺景初被她挽的一僵。
纤纤素手明明没什么重量,存在感却高的不可思议。
仿佛直接搭在了他赤裸的肌肤上,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手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姿势轻放在他手臂上。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车子里的坏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些。
贺景初微微压了压唇,带着季冉进了大厅。
来的人不算很多,但每一个拿出去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季冉一进去就受到了不小的关注。
当然,主要是关注贺景初,她只是顺带。
季冉挂着无懈可击的笑,亦步亦趋的跟在贺景初身边。
贺景初负责和这些人交谈,而她负责搞定这些人带来的女眷。
不过才来几分钟,季冉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女人包围了。
讨好的,奉承的,偶尔还有拈酸吃醋刻薄的,季冉都一一收下了。
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在那几年的锻炼下,早就看明白了这一切。
夸奖的话她就谦虚一下,想要合作的话她就打哈哈,至于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她也是笑笑,并不回嘴。
在这样的场合里,不管是好的话还是坏的话,都不需要往心里去。
在这样的场合下,男人有自己的应酬,贺景初和几个合作伙伴谈事情去了,季冉也自己去应酬了。
她和一个房地产大亨的夫人聊了一会儿,中途遇上了其他人,夫人和她分开了。
该聊完的已经聊完了,季冉下意识去找贺景初。
没有人,贺景初不在大厅里。
季冉只是稍稍想想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去找夏以宁了。
今天是夏以宁订婚的日子,今天一过,他们就成了嫂嫂和小叔子的关系。
也难怪贺景初火急火燎的离场,甚至不惜把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晾在现场。
季冉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在这边费心费力,听着这些女人对她或讨好或拐弯抹角的话,只为了帮他撑面子。
他倒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会心上人了。
反正他也见得有不多在意宴会上的合作伙伴,她又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季冉想找一个角落躲着休息一会儿。
场上的人都忙着交际,休息区没什么人。
休息区的尽头还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被装饰用的盆栽挡住了,刚好适合避开人。
季冉本想去那里躲一会儿,走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那地方已经有一个人了。
那是一个男人。
今天来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盛装出席,恨不得全方位展示对这场宴会的重视。
只有这个男人,他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
纯黑色的西裤笔直而修长,黑色的皮鞋翘在空中,带着几分随意,冷白的光打在他脸上,衬得男人愈发的冷冽。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一个高脚杯轻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看见她来,微微掀了一下眼皮,很快又落回去,淡漠的和觥筹交错的气氛格格不入。
好特别的人。
已经走到这了,这时候离开反而奇怪。
季冉冲男人绽开一个礼节的微笑,在没有得到答案后,自顾自在边上坐下。
她坐在男人的前面,背对着他,也因此错过了男人再次抬起头打量她时,眼底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