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爸爸的日记本?
她小的时候闯过书房一次,那时候爸爸正在写日记,用的就是这样的本子。
季冉翻了几页,果然是。
现在这个时间,她实在不想看到季向南熟悉的笔记。
季冉略微拍了拍书侧的灰,就准备把本子放回去。
没想到这一拍,拍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夏以宁笑的一脸灿烂,仰着头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贺景初看,像是在和他说什么。
贺景初显然也很高兴,嘴角挂着一抹浅淡却存在的笑,低着头去看个子小小的季冉。
哪怕没有拍到正脸,都能感受到他那时眼底的温情。
这照片是在偷拍夏以宁和贺景初。
爸爸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季冉看着深蓝色的封皮出神。
爸爸他,好像很多事瞒着她。
日记本被人翻开,季冉找到照片大概掉出来的位置,慢慢的看着。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树梢,银白色的光照进来,照的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
季冉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看了有多久。
越多看一秒,就越难受一秒。
日记里,熟悉的字迹徐徐道来。
“他终于答应了,贺景初是个重责任的人,既然答应了,绝对不会主动和小冉离婚。”
“我何尝不知道,他不喜欢小冉,像贺景初这样的人,强逼着他只会让他更反感,可是我没有办法。”
“最近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我和小冉的关系也越来越差,贺景初是个能够依靠的人,有他在小冉身边,我也放心。”
“只是不知道贺景初会不会对当初我逼夏以宁嫁给贺景彦的事,迁怒于小冉。”
“只是他怎么知道,当初完全是夏家自己找上门,说可以以夏以宁作为要挟,逼迫贺景初同意。”
“我本以为,结婚后告诉贺景初真相,他和小冉的婚事也能化几分隔阂,谁知贺景初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夏以宁这人手段实在高,她就是吃准了贺景初更在乎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我虽然气急,却也实在没有办法,现在只希望贺景初念着是他求娶的小冉,对小冉好一点。”
后面的字季冉已经看不清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雾蒙蒙的一片。
所以其实,爸爸早就知道了一切?
知道贺景初不爱她,知道一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却依旧不愿打碎她的幻想,陪着她作了一出“贺景初爱她”的美梦。
她也真是傻,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却依旧选择自欺欺人。
直到爸爸走了,才终于愿意从梦里醒来。
重生以来她一直有一个疑问没想通,上一世贺景初恨极了她,甚至连着一起恨上了爸爸,可是他这样恨她,为什么到死都没有和她离婚。
她曾经,曾经还不切实际的想过,是不是他也在顾念那一丝夫妻情分,顾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可是现在才知道,他只是不想做个失信的人,仅此而已。
从来不可能是因为爱她。
到底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季冉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两天她就要邀请各路人马来参加爸爸的葬礼,不管她和贺景初关系如何,作为她的丈夫,贺景初必须出现。
爸爸想看着她和贺景初好好过日子,她也不想爸爸难以安息。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季冉擦干了眼泪,叫人安排车。
……
御景庄园内,车子停了下来。
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这庄园却是依旧,似乎有没有她都是一个样。
季冉停下来,放眼望着这一块她熟悉无比又陌生至极的地方。
管家匆匆迎了过来,“太太回来了。”
季冉看着她,问:“贺景初呢?”
管家说:“先生在房间里,但是先生交代了,他有要事,要是有人找他,一律不见。”
季冉淡淡的问:“包括我吗?”
管家叹了口气,“先生的确有要事,太太要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
所以说,贺景初下的命令是连她都不见。
多重要啊,连她都不见。
季冉轻笑一声,抬腿就往里走。
管家急急忙忙拦在她面前,“太太?”
季冉甚至都没有动,只是微微低下眼,冷然的看着管家,“让开。”
只两个字,凌厉之意扑面而来,竟生生割开了管家的胆量,让他难以再往前一步。
只是他毕竟是贺家的管家,为难了一会儿,还是站在季冉面前,“先生的事真的很重要,还请太太体谅。”
体谅?
她体谅贺景初,谁来体谅她?
她的父亲都已经去世,她来请她的丈夫参加他岳父的葬礼,居然还需要体谅?
季冉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这个庄园的女主人,这个庄园,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这个庄园是贺景初的没错,可是当初签婚前协议结清的时候,贺景初可没有把御景庄园算进去,也就是说她也拥有半个庄园的使用权。
那今天这庄园,她还非进不可!
季冉脚步不停。
管家也只敢挡在她面前,不敢真上手拦她,竟真就让季冉走了进去。
贺景初左不过就会在这几个地方,书房,他自己的卧室,季冉都不需要人带路,准备自己一个个找过去。
还没等她上楼,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在吵什么?”
季冉打量着面前的人。m..cc
贺景初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服,显然已经完成工作有一段时间,倒是脸上遮不住的疲惫,证明他“在忙”所言非虚。
贺景初公事的时候一定会穿西装衬衫,只有在休息或者私事的时候才会穿私服。
季冉眯了眯眼。
哪怕是她,也少有见贺景初穿私服的时候。
印象里,他永远是西装在身,走路雷厉风行,举手投足间透着干脆的利落,不讲半分情面。
哪里像现在这样,宽松休闲的家居服削弱了他的凌厉,让贺景初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柔了许多。
这样的贺景初,连她都没见到过几次。
贺景初现在是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