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么的一个外人不知的地方,却修建着一座难以用话语来形容的庞大山庄,其名‘雨落’,这光是正面便是有足以令人惊叹的三扇兽头大门,说是山庄,但要说成是一座城池也一点都不为过,这要是被茶馆酒楼那些唾沫性子直喷的说书的知道绝对会再添油加醋的吹捧一番。
雨落山庄。
风萧亭。
这里虽然没有如同一座城池一般的山庄正门如何的阔气,让人看上一眼心中便会生之震撼场景,但这里很美,山明水秀,锦绣春光,一眼望去正是那一幅江南踏春风情。可最美的还是比不过圆心湖最中间的那棵百年桃花树美。
而此刻,在那桃花树之下正坐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名穿着青靴,青衫,黄玉带,浑身散发着浓浓金钱富家少年公子的气息,只是举手投足间却是懒洋洋的,姿势慵懒的靠在那张千金打造的红木椅上,倒不像是表面看上去才二十几岁的年纪的人才会有的姿态。
另一名则是胡须皆白,身穿白色长袍隐隐有着仙人正气。但奇怪的是,倒不像是神话怪本里讲的那般仙人都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虽是一头银发银须,可面容却是中年模样。
青衫青年名叫萧春秋,而银发中年人同样也姓萧,萧凌尘。
此时,二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忽然萧春秋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指了指古蓝玉打造的玉制棋盘,道:“我说老爷子,这都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您老的这个棋到底是下还是不下?”
这盘棋,二人已经足足下了三个时辰,萧春秋执的是白子,他的棋艺高深绝对算的是高手,可以看出这盘棋,萧春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要远胜萧凌尘一筹,如今只需要再落一子,那么这局棋便一定会分出个输赢。
可执黑子面露难色的萧凌尘明知道这局棋输赢已分,就是偏偏不认这理儿,偏偏就要找出一丝的破绽反败为胜,以至于到如今耗了三个时辰僵持不下。
到最后,就连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的萧春秋都开口催了催。
见眼神交错在棋盘上忙的不可开交的萧凌尘未理会他的话,他却也不心急,伸手拿起一旁事先就倒好的一杯桑落酒就喝了下去。
随后,不紧不慢又倒上了一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很快,时间便又过去了一炷香,萧凌尘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的笑意,只看,他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向前那么一挥,一颗黑子便稳稳的飞落到古蓝玉制棋盘之上。
“臭小子,莫要着急,这棋还要一步一步下,才能显大家之气,哈哈哈……”萧凌尘望着棋盘满意的摸了摸胡须,忽然话音一转,指着萧春秋大骂,”不过,你这臭小子,这才数月未见,棋艺又是增进了不少,还要不要人活了。”
可对于中年人的的谩骂,萧春秋像是早就习惯一样,视若无睹,慢悠悠的喝了一杯桑落酒,然后道:“可方才我记得,这盘棋都让您两步了,这怎么就活不了了?”
“好你个臭小子.....不行,今天已经连赢了老头子我七盘棋了,不能再赢了。”中年人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了,但忽然神情一转,有一些无赖的向萧春秋挑了挑眉:“再让一让,让一让,嘿嘿...”
见到这滑稽的一幕,青年依旧是不为所动,毫不客气道:“常话说,所谓战场无父子,更所谓只是一盘棋呢,哪来的让不让。”
说完,他随手拿起一颗白子就随意的丢了下去。
虽然说,他只是随意丢下的,但是也只是这么随意丢下的一颗棋子,却给苦苦哀求的萧凌尘黑子杀的七零八落,再也无力回天了。
最终只会有那么一个结果。
输!
随着一棋定胜负,萧凌尘脸上的表情瞬间愣在了那,就好像是被一道惊雷从他的身后劈过。
不久之后,他抬起头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萧春秋,心想,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臭小子,如今竟然如此对我一个老人家,一盘棋都不让,唉,真的是...。
可是萧春秋可没什么兴趣理会,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自顾自的,不紧不慢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桑落酒,似乎先前赢棋的不是他一般,倒像一个观棋的旁人。
萧凌尘见面前的臭小子仍然是那副爱答不理的神情,心中一横,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当下就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学起那三岁小童撒起了泼来,口中也在不停抱怨着:“唉,又输了,又输了,嗯嗯嗯....输了也就算了,偏偏还连着输了八盘,输了八盘也就算了,偏偏还……”
这幸好他们二人是盘坐于地上对弈,再加上风萧亭内比较宽阔,不然照着萧凌尘这般打滚,跌到湖中那是早晚的事。
不过,眼前的这有些煞风景的一幕,萧春秋似乎却也是见怪不怪。虽然有的时候也会令他很是无语,但也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若是有第三者在,他必然会尴尬想死,说不定连他这个人都会装作不认识。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萧春秋自然是有他独道见解。
那就是,装作视若无睹。
于是,萧春秋不缓不慢的饮下最后一杯桑落酒后,整理了一下衣袖起身便朝着垂花门行去,甚至连瞥一眼正在地上打滚撒泼的萧凌尘都懒的撇。
风萧亭这条通往湖外的路并不长,也就有三百步的距离,常人甚至不需要三百步便可以走出园心湖。
可萧春秋硬是走了两百余步才不过走了一半的距离,而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有半点的急躁。
可下一刻,他忽然就止住了步,眉头微邹,眼神有些不耐烦的望向东边的天空。
因为在那片天空方向正有:“砰!砰!砰!”接连不断的声音传来,不是别的,正是有人在那开山。
此时,就连躺在地上打滚的萧凌尘的目光同样也被吸引了过来,脸上显然也有不耐烦,甚至相比萧春秋更胜。
似乎还没有从连输八盘棋的伤心中走出来,指着东边的天,便开口骂了起来:“你们这些人,烦不烦,天天来我这开什么山,不知道老头子我输了棋正伤心着呢吗?要不是出不去这桃花山谷,要不然早就收拾你们了。”
骂完,无意间又撇到了棋盘上输掉的棋,脸上渐渐的成了哭腔,便又倒地撒起泼来。
萧凌尘口中的“这群人”萧春秋自然是知道的。
据说,那是苍元城一处做地产生意的大商会派来的,主要在这一片的山野中开括,建一处浩大的府邸园林,恰巧不巧的是,桃花山谷东面的那座桃花树山峰,也在那个大商会的开括的计划之内。
这不,才有了一连开了三十多天,却连块石头都未曾没炸下来的残状光景。
一连用火药制成的爆开的事物开三十多天,哪怕是天生拥有玲珑之心的人,怕是也会烦。
而商会不知道的是,其实整个桃花山谷,包括东面桃花山,都被一个叫四方隐落阵法所保护着。虽然外人看不见,可却是能看见那座山峰。
同时那座山峰也是四方隐落阵法四个阵眼其一,如若想要炸开山峰,那么首先要破了阵才行。
外界之人看不见里面,可里面之人却知晓外面之事,这便是四方隐落阵的精妙之处。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够出去,不然他们二人也不会让外面的那群人肆无忌惮的炸了三十几天的山。
“砰!砰!砰!”
震天响的爆炸声不断东面传来,今天炸的似乎比前几日都要猛烈了些。桃花山谷内的百鸟们,野兽们都是被惊的到处乱窜,甚至有的直接撞到桃花树上昏死过去。
就连平时对任何事都不起兴趣的萧春秋,此时,懒洋洋的脸上也增添一丝烦意,心中不由暗骂了一句,怎么每天都有炸山的这种破事儿。
说着,还轻轻拂了下衣袖。
随后,他便打不起任何的兴趣的多看上一眼,收回了目光,恢复了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迈步径直的朝着垂花门行去。
可忽然,又有一道声音迫使着他再度止住了步。
那是一个很细,很脆的一个声音,像是有着什么东西正在破裂一般,萧春秋微皱眉头思索:“这是...这是...阵..破了?”
只是“阵破了”这三个字,却是与另一道声音重合了,正是萧凌尘。
只看萧凌尘不知何时已经一步跃到了萧春秋身旁,不再是那副撒泼打滚的模样,而是一副严肃认真的姿态,却也带着几分的怒。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中年人,萧春秋并没感到很意外,而是同萧凌尘一同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看,笼罩住桃花山谷东面半边天的若隐若现的龟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裂着。一开始还很慢,可破裂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个呼吸间,大半个东边天都是冒着金光的裂痕。
二人静静的在那望了一会,发现显然是没有要停的趋势,还在不断向整个龟壳蔓延。
“你们这群鼠辈,莫要看人好欺负。”萧凌尘一声暴喝,足尖轻轻在地面一点,一道白影直冲半空,袖袍长挥,宛如溪流般的真气挥洒而出,万道真气直奔裂开的屏障注去。
他心中知道,四方隐落阵一旦破了,那不单单是雨落山庄重现于世那么简单,有很多事会接二连三的来,甚至还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阵不能破。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只听“砰”的一声清脆巨大的碎裂声,整个笼罩在桃花山谷的龟壳碎瞬间成了数万个的碎片,散落向地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状,中年人也在空中止住了身形,袖袍一震,溪流般真气散去,踏足于虚空,只是叹息了许久,许久之后才转身悠然然的落回了萧春秋身旁:“春秋,你出去看看,定是什么人在作祟,能破老头子我四方隐落阵的,必然不会是那会爆炸的火药。”
“是,爷爷。”这一次,萧春秋倒是没有不理会面前这个怪老头,因为严肃认真状态下说的话,他还是要重视的。况且他也觉得一个小小的火药还做不到破阵,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萧春秋答了一声,便出了垂花门,只不过,这过程依旧是慢悠悠的。
直到萧春秋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萧凌尘才伸手拈过一片桃花瓣,仰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终于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