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又持续了多久?
混沌经历了多久?
压抑又吞没了多久?
陆离并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机器。他在吸收虚空兽的寿命,以最大的力量去吸收,然而虚空兽寿命的减少却十分缓慢。
长生就在他的身边,始终抱着他,两人几乎融为了一体。
陆离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实际上早就支撑不住了,但却是长生一直在替他分担。他几乎感受不到一丝虚空兽的压力,这些压力全都被长生扛下来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吸收了多少寿命,甚至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但陆离心中怀着一口气,这是必须要发泄出来的气。他要杀了虚空兽,他要让这庞然大物灭亡。
没有做到这一点之前,他绝对不会倒下。
……
远远的星空,羲正在前来。
她的神色十分疲惫,看起来随时都会昏倒。她已经保持高速飞行了不知多久时间。然而,无论如何,她似乎都无法接近虚空兽,明明看着这一切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然而,她却只能这么做。
陆离从风雨圣朝的空间通道前往虚空兽所在,然而,末日肆虐,空间乱流毁灭了一切,那个空间通道最终也消失了。而今,想要接近虚空兽,就只能飞过去。
老老实实飞过去,无论飞多久。
羲只是准帝,她的力量终究有限。这个距离,对羲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到达的目标。
但是,她不愿放弃,因为,那里有陆离。
……
时间就这样流逝,一点一点地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仙隐大陆的外来准帝终于有些着急了。
他们终于发现,他们似乎被困在仙隐大陆了,无法进入到星空古路下一阶段,也无法离开星空古路。
就好像被困在牢笼之中一般。
他们甚至都无法前往星空,因为那里没有任何支点,只是苍茫茫的一片。前往星空,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着急,但他们却毫无办法,只能等待。现在,除了等待,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人们看着天空,天空还有黑暗。但那黑暗已经远去,只是一团黑影,那黑影便是虚空兽。虚空兽正在远去,最终会达到天空看不到的地方。或许百万年后会再次苏醒,但那是百万年以后的事情了。
外来者终究是外来者,土著也终究是土著。
在发现也许无法离开之后,其中一些准帝将目光投向了新生圣朝。但最终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因为新生圣朝聚集了仙隐大陆全部的准帝,除非所有外来者都联合在一起,否则单单凭借有限的几个准帝根本不可能威胁得到新生圣朝。
最终,外来准帝和新生圣朝的准帝们都选择了合作。
新生圣朝的重建也几乎完毕。
一个又一个城市拔地而起,根本看不出废墟的痕迹,一切欣欣向荣。甚至有不少外来准帝和新生圣朝的准帝结成了朋友,其中甚至有人已经缔结成为了道侣。
准帝与准帝,都是惺惺相惜的。
有些外来准帝已经不愿等待,他们前往了星空。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只是凭借着一个感觉,去寻找自己该去的地方。无论如何,他们并不愿意被困在原地。
星空浩荡,也黑暗,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但是,都需要去抓住。
……
时间悠悠过,又去了一年。
外来准帝们似乎终于确认,他们大约的确已经回不去了。一些外来准帝甚至已经开始在仙隐大陆建立道统。
在新生圣朝东方的一处山脉中,有一个清幽的小院子。
柳语夏和柳语冰两姐妹就住在这里。
“姐姐,姐姐!我抓到了一只熊!我们今晚吃熊掌吧?”
“嗯。”
冰儿开始变得活泼了,柳语夏的眼中也开始带上了柔情。看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妹妹,她久违的感到了几分温馨。
陆离其实还没有回来,她们已经等了两年了。
她们打算永远等下去。
但她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她们要走出来。
两年的时间,终于让那悲伤渐渐冲淡了,她们也终于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时间仿佛是万能的良药,能够抚慰一切伤痛。
但真的是这样吗?
实际上,柳语夏已经不看书了,而是常常盯着陆离的照片发呆。柳语冰虽然说又活泼了起来,但出去打猎或者干什么,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
当柳语夏悄悄过去的时候,会发现她在沙滩上默默地画着陆离。
而后,柳语夏悄悄离开,不忍打扰。
她们似乎变回从前了,但其实心里都知道,她们只是装作一副走出来的模样。实际上……谁也没有走出来。
半年前,她们曾经遇到了熬青。她们从熬青口中得知,他的情况和羲差不多,只要他没死,就证明陆离没死。见此,两姐妹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后熬青就离开了。
他没说他要去哪里,柳语夏和柳语冰也没有挽留,只要知道陆离还活着就足够了。
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的。
正因如此,两姐妹才决定好好生活。
她们不愿意等陆离回来的时候,看到因为伤心而崩溃的她们。
离开的时候,熬青说过,他只要不出事,若是陆离还没有回来,他每年都会过来一次。让她们知道,陆离还没有死。若是他没过来……熬青没说。
但两姐妹知道,熬青若是没有回来,要么死熬青死了,要么死陆离死了。
她们的心都揪了一揪,这种情况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愿意看到。
有时候,冰儿会辞别姐姐,离开半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她会跑到一处荒漠,在那里寻找着什么。
那原本不是荒漠,那原本是极光圣朝所在地,那是她们两姐妹没有遇见陆离时,选择隐居的地方。当初,冰儿就是在那个地方发现了陆离,并将她拖回家的。
她在幻想,自己再去同一个地方时,会不会遇见他?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尽管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她都梦到自己和陆离相遇的场景。
时间悠悠过,岁月不饶人。
离别就是一把刀,一把刻在心尖儿上的刀。
又是一年。
这一年,陆离依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