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摊贩面对询问不敢隐瞒。
可询问效果不佳!
忍受寒意出摊皆是想要养家糊口,更多关注面前客人招揽生意。
偶有摊主识得金生恵太,言及当日确实看到对方出现,后续并未过多留意。
金生恵太虽是闹过几场有些出名,但并非摊贩全都认识。
每次闹事游客先行围观导致摊主不便观察,又难丢下摊位不管,因此听得多看得少。
大集仅有早上。
金恩照带队一路询问,堪堪赶在集市散去前结束调查。
望着收拾货物陆续离开的摊贩,金恩照无奈说道:“没人看到金生恵太离开集市。”
“或许是没观察到。”
“但若这里查找不到线索,其余地方更是难有。”
“不如一口咬定,是反满抗日分子所为?”
对池砚舟如此提议金恩照其实早有想法,真若调查不到结果,好似唯有此计。
“收队。”
警员离开极乐寺街回警察厅。
可谁知刚进入特务股便得见走廊摆放尸体一具,池砚舟蹲下身子掀开白布露出金生恵太面容,他回头去看金恩照。
见状金恩照皱眉说道:“让迫田真由早日下葬入土为安,她不去置办棺木寻人挖穴,将尸体放置在特务股何意?”
闹事!
也真就是日本人。
不然岂能进了警察厅的大门。
迫田真由如今应在盛怀安办公室内,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跟我去见股长。”
你想去与否并不重要,金恩照叫你去便只能跟随。
喊报告进入股长办公室内。
果然看到坐在沙发上,以手帕掩面哭哭啼啼的迫田真由。
却未曾想另有一人,宪兵队特高课冲喜大河少尉也在此处。
不知先前几人聊了些什么,盛怀安此刻脸色阴沉如水,寒光浮现。
见人进来迫田真由哭腔开嗓:“我丈夫在冰城如此轻易被杀害,冰城治安工作究竟谁来负责?”
治安工作自然是警察厅的职责所在。
今日迫田真由抬着尸体,前来兴师问罪。
“对金生恵太先生的遭遇我深感惋惜,且已经命人前去调查务必抓捕凶犯,为金生恵太先生报仇雪恨,还望夫人能给我等一些时间。”
“真凶不除,何如入土为安?”
“夫人将尸体摆放在特务股内,严重影响警员工作,这对调查起不到任何帮助。”
迫田真由又开始哭啼。
冲喜大河见状开口:“调查如有重大进展也算答复,可现在究竟何人所为尚且难以确定,何时能令金生恵太瞑目?”
盛怀安抬眼去望金恩照,今日调查可有发现。
金恩照也知此刻若能说出调查线索,足以帮忙挽回局面。
将至关重要!
可偏偏没能掌握线索,令他有口难言。
见其犹豫姿态盛怀安便不抱希望,看来今日事情难了。
偏偏就在此时池砚舟开口:“调查有重大发现。”
金恩照强忍着才没有露出惊叹表情,每日调查同进同出,是否有进展他岂能不知。
此刻池砚舟显然是为解决当下困局信口开河,但谎言一触即破如何长久,到头来岂不是惹下更多麻烦。
果然冲喜大河立马追问:“什么发现?”
“金生恵太先生之死背后乃是反满抗日分子所为,因此调查乃是机密不可轻易告知,我想冲喜大河少尉应当能理解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我也不可知?”
“少尉作为宪兵队特高课督办而来,自然能了解询问调查相关事宜,但迫田真由夫人在这里我等实难开口。”
因都是日语交流,迫田真由闻言哭喊:“我丈夫……”
池砚舟直接打断她胡搅蛮缠道:“保密条例三令五申,迫田真由夫人非是厅内警员不知情我能理解,但规矩不可轻易打破。”
其实从金恩照的反应,盛怀安知道调查没进展。
两人太过熟悉,眼神便能知晓答案。
所以对池砚舟如此作为盛怀安也不知他的想法,是想先将人唬住再另想办法。
还是别有用意?
但如今骑虎难下,盛怀安只能任由他表演。
冲喜大河思量片刻:“你先出门等候。”
迫田真由面对冲喜大河言听计从,起身离开办公室。
“现在可以说了吗?”冲喜大河此刻再问。
“根据股内调查线索可知,金生恵太乃是在极乐寺街大集,遭到反满抗日分绑架。”
“没了?”冲喜大河对此显然并不满意。
“金生恵太牙齿缝隙内有黑色不明物,股内推断可能是膏药残留,则表明出事当日应与膏药有关,今早便走访巡查赶集摊主,确实得知当日大集之上有江湖郎中兜售膏药。”
膏药!
今早询问时确实有听闻。
但金恩照、池砚舟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是闲谈聊起一句与他们调查并无干系,但此刻池砚舟却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江湖郎中?”
“我们推测应是凶手假扮,便急于回来汇报股长商议后续调查安排,没想到迫田真由夫人携带尸体在此,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只怕后续难以抓到凶手。”
池砚舟一句话将问题扔给迫田真由。
本来他们也不便抓到凶手。
可今日之事过后未能抓到凶手,便可将责任甩给迫田真由一部分。
你说此事没影响。
怎么没影响?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特务股一口咬定耽误时间有影响,谁能反驳?
冲喜大河自知池砚舟心思,并未动怒。
反倒起身来至走廊。
蹲下查看金生恵太牙齿之间确见黑色残留物,仔细辨认之下极像膏药。
“走。”冲喜大河没有再言语一句率人离开。
迫田真由虽不明所以,却紧跟其后。
重新回到盛怀安办公室内,金恩照诧异问道:“你怎么发现膏药所在?”
对此盛怀安也是好奇。
“之前见到尸体时还有冰冻迹象,难以观察细节,但方才回到股内掀开白布,偶然看到牙齿缝隙内的不明残留。”
“你就意识到了是膏药?”
“属下并没有意识到,但见迫田真由携尸闹事,冲喜大河少尉步步紧逼,急中生智觉得应有联系,便自作主张说了出来。”
池砚舟要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
既能在盛怀安面前表现,还不至于得罪金恩照。
因为池砚舟并非知情不报,而是刚刚知晓便遭遇这种局面,他怎么提前通知金恩照?
且当时盛怀安询问调查进展,金恩照无言回答。
池砚舟能作答,也算帮他。
别说得罪,金恩照还要感激。
对于盛怀安而言更是如此,池砚舟帮他挽回颜面!
冲喜大河后一言不发离去,盛怀安心中也觉得顺畅。
看着面前池砚舟款款而谈,有理有据。
盛怀安神色欣慰。
金恩照放松下来则是问道:“股长,今日之事究竟为何?”
面对此问题,盛怀安冷哼一声道:“金生恵太在宪兵队内朋友不少,得知他遇害身亡后为迫田真由出谋划策,让其前来警察厅内哭啼所要说法,实则是想敲诈勒索一笔钱财。”
“敲诈勒索?”池砚舟大为吃惊。
“宪兵等也商议好后续会来助阵,迫田真由乃是先锋,到时弄不好真就要破财免灾,可特务股将颜面无存。”盛怀安明白厅内长官想法,不愿惹事。
到时也是厅内出钱赔付。
但盛怀安觉得丢人。
好在今日池砚舟力挽狂澜,将问题暂且解决。
金恩照有些担忧问道:“宪兵后续还会来闹事吗?”
“今日便已经耽误特务股调查,若宪兵还来更是耽误,最后抓不到凶手谁的责任?”盛怀安心中清楚,冲喜大河回去之后,会命令宪兵不可妄动。
免得帮特务股找到更多借口。
“那冲喜大河少尉也是来帮忙的?”
“冲喜大河少尉是来询问调查进展,毕竟死一个日本人在他们看来是大事,对于迫田真由的事情也是默许,谁叫他们都是日本人。”
日本人!
在日满控制之下的东北,这三个字有十足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