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有一段现场视频，来自兰斯恒星系第二行星被吞噬之前，向最近的帝国舰队驻地发出的求救信号。
当然，新闻里并未提及具体的恒星系名和位置，是路尘认出这颗行星的。
一头体长与白露号星际巨轮相仿，灵压为一百级的吞星者幽冥，先是以半透明的黑色魔焰镇压整个行星。
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强行吞噬了比自身体宽大两倍的行星。
路尘隔着屏幕，都能感知到这种血腥与恐怖，就连特里夫本人也无法逃脱冥口。
吞星者，是深渊中体型最庞大的幽冥，类似灵兽中的星兽，擅长吞噬整个星球。
吞星者的最低修为是一百级，但一百级的灵压，却可以维持比行星更庞大的体型，科学界对此一直没有令人信服的公开解释。
在一万年前的诛冥战争之前，吞星者是银河系非常普遍的存在，是真正的灾厄。
之后，吞星者被帝国近乎灭绝，余者退入深渊深处，帝国也因此战得以立国，取代了延续近十万年的人类旧联邦。
到了新纪元的一千年里，有新闻纪录的吞星者事件只有三次。
其中最近的一次，正是三年前，蓝梦子的故乡被吞星者吞噬一事。
而这位蓝梦子，正是计划与路尘和古武冒险团，一起寻找仙界遗迹的蓝色游魂冒险团团长。
时隔三年，吞星者又出现了。
而且还是路尘刚刚离开没几天的，兰斯恒星系。
没这么巧吧？
路尘立即将新闻转发给爱莉和歌莉娅，让她们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兰斯恒星系。
爱莉有些自责的说：
“确实是兰斯恒星系……该不会是，我们的拜访暴露了兰斯恒星系的位置，导致他们被吞星者吞噬了吧？”
路尘宽慰道：
“我们并没有暴露，兰斯恒星系之行也没有任何新闻报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冒险者协会事后也没有前去调查，只是转载了《帝国娱乐周刊》的报道，毕竟新闻里根本没写兰斯恒星系，协会根本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我猜测，这件事和银澜公主提醒我们的事情有关，看到了成仙的一线希望，银河系的大人物们都蠢蠢欲动了。”
正如路尘所言，如果有什么办法快速、高效的吞噬一整片星域的灵力，吞星者是最佳选择。
也许，强者们有特殊的办法将冥力转化为仙力或中间力量形式。
最重要的是，还能甩锅给幽冥。
帝国时代吞星者近乎灭绝的根本原因，或许是以最近一万年的灵气浓度不足以成仙，哪怕聚集整个星域的灵力，也做不到。
但现在不一样了，黑龙降世，而黑龙似乎也在寻找真龙，甚至出现了寻龙联盟……便多了一丝成仙的可能性。
至于三年前的那次……路尘怀疑，和蓝梦子的天赋有关，他很可能并非是被吞星者吞了之后导致身魂分离，而是身魂分离的特殊天赋引来吞星者的吞噬，最终吞星者也失败了，没能抓住蓝梦子的游魂。
歌莉娅咕嘟咕嘟喝着酒，露出了充满智慧的眼神，一通分析道：
“那老头在家养了一千多头幽冥，人类发现不了，魔族还能发现不了吗？只是以前懒得为这点小事出动吞星者罢了……不过，这件事和我们、和戈多肯定也间接有关系啦，谁叫我们引领一整个时代呢？”
路尘越想越后悔。
“唉，早知道特里夫会死，我应该抓几头高阶幽冥回来的才是。”
爱莉却道：
“可是没有御冥珠，我们抓到幽冥也带不回来的呀。”
歌莉娅自信的说：
“没关系，我用我的魔焰将幽冥绑在飞船上，一路飞回来，夫人诊所里有空间阵法饲养单头幽冥。”
这特么也可以？
你不得虚脱了？
路尘仔细一想，歌莉娅的魔力续航久到离谱，也许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就能省下买御冥珠的钱了。
“很好，我们接下来就是要去一个幽冥频现之地，抓一头高阶幽冥回来！”
爱莉有些惊讶。
“刚回来，这么快就要起航了吗？”
路尘看的出来，爱莉是想多点时间留在八月浮空岛上培育仙霖草。
毕竟，这里灵气浓度高，还有八月夫人的教导，以及各种特殊的肥料。
“不急，等我飞船升级完毕，三日之后启程！”
……
回到八月浮空岛。
路尘第一时间，将五百块灵石买来的水煮小丑鱼放进了岛心湖。
叮嘱丸吞和吞丸，好好看着这只鱼，如果它在湖心岛里乱吃的话，就宰了它熬汤。
随后，又参观了八月夫人位于湖岸的仙霖草园圃，目前由丸吞和吞丸负责浇水施肥，甚至还要加药，其涨势确实比爱莉的更好。
下半夜。
路尘在八月夫人的竹林浴池里，向正在美美泡澡的歌莉娅和爱莉，展示了他新买的八十级辉光战甲。
他竟穿着战甲泡澡。
美其名曰：测试战甲的防水、抗药能力。
泉水漫过了歌莉娅和爱莉雪白的脖颈，也漫过了岸边。
路尘鞘起了辉光战甲那漆黑、光滑的大长腿，又拿歌莉娅的各种沐浴品仔细搓洗……
一边洗，一边炫耀似的，拿辉光战甲冰冷的机械音说：
“怎么样，一百万的战甲很杏感吧？”
歌莉娅眨巴着沾露的长睫，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数字。
“多少钱来着？”
路尘连忙改口。
“十万。”
歌莉娅一巴掌拍在战甲的膝盖上，差点把战甲拍散架了，拍的路尘脑袋嗡嗡的。
“你这蠢材，花一百万买了个这？”
路尘连忙解释：
“我这是为了提升即战力。”
歌莉娅又问：
“既然我们马上要去抓幽冥了，它能防幽冥吗？”
路尘斩钉截铁。
“当然！”
“我试试，你可别动用自身力量防御。”
歌莉娅升起喷薄的血色魔焰，瞬间吞噬了路尘的辉光战甲。
路尘感觉不太妙……像是带着一层厚厚的套，进入了歌莉娅的魔身。
辉光战甲感受到魔力，外层防御阵法瞬间切换成防冥阵法。
但是没卵用。
歌莉娅区区六十九级的血魔之力，竟能腐蚀八十级战甲的防冥阵法。
不愧是高位阶的血魔！
眼看战甲外壳有点扛不住了，路尘连忙掏出一储物袋十万灵石的现金，哗啦啦撒进歌莉娅的血魔魔焰中。
歌莉娅反应极快，瞬间撤去魔焰，恢复了人身与理智。
手抓着储物袋，数了数里面的灵石。
灵石数量太多，放储物袋里又不能称重，歌莉娅数了半天，没数出来，甚至好几次数错了只好重数。
见路尘一脸嘲讽的表情，她干脆不数了，收起储物袋。
反正很多就对了！
她假装成数在胸，一脸淡定道：
“看来，你卖飞船赚了不少钱。”
“爱莉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多少。”
路尘这样说着，又给爱莉一个装了十万灵石的储物袋。
爱莉看了眼，觉得有些太多了。
“船长，我用不到十万灵石哦。”
歌莉娅微微颔首。
心想，原来只有十万……
但这句话，她又不能说出口，否则她不会数数的智力缺陷就不证自明了。
路尘笑道：
“没关系，我也用不到，使劲地花吧，从现在开始，只要不创业不投资不赌博，我们的钱是花不完了。”
歌莉娅一听钱都花不完了，兴奋道：
“既然花不完，你再多给我一点呗！”
路尘撤去战甲，长伸了个懒腰。
“说罢，你要几个亿？”
……
第二天。
歌莉娅拉着爱莉出去爆买了，她想看看，钱到底是不是真的花不完。
路尘参观了夫人新建的地下虫巢。
死去的，半死的，陷入昏迷的虫子，全部被夫人以各种方式解剖，变成了药材。
母虫加生育幸存的各类虫子，一共不足一百只，在阵法加持的人造虫巢里生活。
母虫在新的虫巢里被伺候的很好，有柔软舒适的床位，各种稀奇古怪的美味药膳，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虫巢的位置，在八月诊所正下方，夫人秘密丹房的隔壁。
机器人女秘书陪同路尘一起参观。
一进虫巢，她就和母虫跨服聊天，十分流畅的友好交流。
似乎是想搞明白人类灵魂的秘密。
二人聊的很嗨，不顾一旁的路尘。
母虫十分惊讶，一个机器人居然想要人类的灵魂……一定是她的制造者，提前植入的寻魂程序。
“为什么想要拥有低贱的人类灵魂？他们脑子里天天想着压榨别人，只有靠画饼才能联合在一起，事后又不会遵守承诺，若非天道抑制虫族的天赋，宇宙哪还有人类存在？”
路尘忽然开口问她：
“天道抑制怎么说？”
母虫冷笑一声，反而盯着路尘道：
“就是各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天选之力，这并非是人类的自然禀赋，而是上天赐予给人类镇压其余文明种族的……比如你，如果没有天选之力帮忙，你这颗漂亮的脑袋，现在已经在我肚子里享福了。”
路尘一愣，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虫子居然看出他会天选之力。
随口辩解道：
“所谓法则之力，难道不是人类成仙之后才领悟的力量吗？天选之力虽然只能算穷人版法则之力，但也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从来就不是上天给予的。”
母虫冷眼盯着路尘。
“真是傲慢啊，在上古时代，很多智慧文明都比人类聪明的多，很多妖兽也比人类的修为要强大的多，也没见谁领悟法则之力，唯有你们人类，得天之独厚。”
路尘一愣，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又不完全对……
因为，没有哪种文明，能在智慧、修为和组织力上同时超过人类。
人类胜在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没有明显的短板，上限才会更高。
“如果你知道人类曾经差点灭绝，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当然，路尘这里说的是前世智人。
母虫却不再搭理路尘，耐心的对机器人女秘书道：
“我来帮你培育高贵的虫族灵魂，一共分三步走：
第一步，在机械体内制造子宫，放虫卵进去，可以是各类雄虫，也可以是母虫。
第二步，待虫子培育完成，快要生产时，你再将这些虫子从腹部转移到独立胃部，直接消化掉它们的身体，保留大脑与神经。
第三步，依靠这些神经连接，慢慢培育自己的灵魂……很简单吧？”
路尘听的头皮发麻。
不愧是虫族的后裔……
机器人女护士却听的入神，觉得很合理。
“您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通过吃人消化身体，保留神经系统，来获得人类灵魂吗？”
母虫笑着点头，仿佛找到了知音。
“道理是这样，虽然人类很好吃，但我还是建议你培育母虫灵魂。
因为母虫与虫群的神经连接方式，与某些计算机的算法相仿，你的成功率更高。
我太懂人类，人类的灵魂太复杂，太肮脏了，我肚子里几十个人类，无论身份高贵或的低贱，内心都无比肮脏。”
母虫的脑力竟与计算机算法相仿？
难道，这就是有人拿母虫做计算机实验的原因？
路尘再次驳斥母虫：
“既然你觉得人类灵魂肮脏，那你为什么还保留二十多个人的记忆和思维模式？”
母虫道：
“我是为了研究人类才这么做的，只有了解人类，才能反杀人类。”
路尘板着脸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反杀你。”
母虫根本不在乎，硬气的很。
“呵，你们人类也想研究我。”
不得不说，这母虫智力还挺高，身上确实有很多前沿的东西。
路尘没有再和她辩解，而是拍了拍机器人小护士肩膀，耐心开解道：
“记住，无论是吃人还是吃虫，都是不可行的，那是别人的灵魂，不是你。我们需要制造出更复杂的神经网络服务器，记录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习惯，爱好，最后才能通过各种感官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嗯。”
小护士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真听懂了，还是假装附和路尘。
一旁，母虫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说：
“没用的，以人类的贪婪程度，他们早晚会变成集体，变成一个个终产者……我可太懂你们人类了。”
路尘拍了拍母虫的奇尺大褥，威胁道：
“你再胡说八道，明天就会变成药材。”
吓得母虫不敢再多说什么。
路尘说完，拍拍手，和机器人小护士一起离开了虫巢。
……
第二天晚上。
爱莉购物回来，似乎买了很多肥料，便去丹房找夫人，教教她如何高效培育仙霖草。
半夜，爱莉走出丹房，又找到了路尘。
“船长，夫人说，歌莉娅姐姐提出的携带幽冥的方式还是太危险了，夫人那里有一颗珍贵的御冥珠，但似乎是她的本命法宝，船长不如想办法找夫人借过来一用。
路尘皱眉，再次问爱莉。
“夫人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爱莉背着双手，面带些许吃瓜的笑意。
“嗯……至少是这么暗示我的。”
路尘若有所思。
“夫人不直接拿出来，还得我亲自去借，这不是摆明了又想要我禸偿嘛！”
爱莉愣了好一会，才隐约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笑的合不拢嘴，又严肃的说：
“夫人身体不太好，又是歌莉娅和船长师父的授业恩师……为了我们团队的事业，也为了未来的修行，船长还是帮帮她吧。”
都上升到团队事业、未来修行上了？
路尘无语，只好暂时答应。
“好吧……夫人现在何处？我正好也有些问题想问问她。”
“夫人在丹房里。”
“好。”
……
子夜。
路尘从夫人办公室里的书架进去，穿过了幽暗潮湿、芬芳怡人的石阶密道，抵达灵纹密布的石门。
轻手推开石门，进了药香四溢、又诗热无比的丹房。
进来路尘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进入丹房的权限了。
忽然搞得他有点不适应。
“咦，我就这么进来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幽冷、又富有磁性的中年女声。
“你已经进了我记忆里的花园，我再不让你进丹房的话，未免也太见外了。”
好家伙！路尘心想，我只是进了你的记忆深处，又不是进过你的身体，突然搞这么亲渃干嘛……
他循声看去。
在丹房离玉床不远处的角落里，居然还有个小小的热水潭。
像是人造的浴缸，一边连接地火，一边又连接着湖心的水。
夫人此刻正泡在近乎沸腾的水潭里，喝寒冰茶。
冰冷、雪白的夫人，变成了丰萸、淝美水煮鱼。
好在她身体冰凉，也许需要这种滚泉保持体温。
巍峨宽阔的雪背，高高扎起的云髻，侧首读书的书卷气，以及幽暗诡异的神秘感……
路尘干咳两声。
“咳咳，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八月夫人笑道：
“你进入了母虫的身体……在信息素的作用下。”
路尘心想，那母虫是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信息素能影响到我，那是生死存亡时的战斗，我只是一时大意了而已。”
八月夫人抿了口茶，幽然口气。
“男人总是大意啊！”
路尘寸步未动，连忙转移话题：
“我还以为夫人把虫子全部拿来炼药，没想到居然在浮空岛上建造虫巢，把虫子饲养起来了，饲养这么多虫子的是违法的吧？”
八月夫人悠然自得，平静的说：
“只要虫群的数量不超过一百头，最高等级也不超过一百级，白露号的雷达阵法是检测不出来的，就算人工检测出来了，协会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的……毕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协会还能给你几分薄面？
路尘一愣，突然意识到，与自己坦诚相见的八月夫人，可不是小人物。
如果说，白龙真的创造过什么奇迹，而灰鸦又把帝国折腾的够呛，那作为创造白龙的母亲和灰鸦的师父，八月夫人，肯定不会是一般人，尽管她目前被帝国限制教学自由，冒险者协会也不敢轻易得罪夫人的。
路尘想了想，又问夫人：
“关于对母虫的研究，夫人有什么结果了吗？她肚子里的那些人类到底是死还是活？”
八月夫人放下茶盏，莞尔一笑。
“你过来，我再告诉你。”
路尘阔步来到了水潭边。
尽管没有雾气，但水里融合了大量的岩浆成分，呈红褐色，自然看不清楚水下风光。
水上是巍峨的雪坡，因为皮肤愈发细嫩而日渐惊艳的容颜，斜插着竹簪的高渺云髻。
雪坡之间，还挂着一枚紫色的药玉石。
路尘终于感觉到夫人身上些许美感了。
于是盘膝坐在夫人对岸边，洗耳恭听。
夫人娓娓道来。
“人类的意识本身并不是很玄妙的事，只有沾上灵力，才有了灵魂，这些失去了身体只保留头部的人类，至今仍被母虫的营养供给，还没死透，但不再有自由、独立的意志，而是变成了母虫的分魂。”
路尘有些惊讶，好奇的问：
“一只虫子真能做到这一点吗？”
八月夫人摇了摇头。
“这原本是人类的实验项目，这些人大多都是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一小部分是后来的冒险者，在原计划中，人类想通过外接的神经网络服务器，加上母虫体内的人脑神经系统，完全控制母虫的思维。”
路尘微微颔首。
又是一个人类失败实验制造的怪物……
“没想到，缸中之脑变成虫中之脑，竟真有人想要虫体飞升。”
八月夫人却道：
“这只是为了验证相关的神经技术，以前的实验比现在的实验要自由的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提前退休。”
路尘心想，难怪他走到哪都有稀奇古怪的生物学实验，人类当年的实验自由过头了。
“夫人提前退休难道不是身体原因吗？”
“身体只是一部分原因。”
八月夫人又端起了茶盏，幽幽说道：
“自从遇到歌莉娅、你和爱莉之后，我突然又对当年未竟的事业有些兴趣了，这才想让你助我恢复身体，多活几年。”
你未竟的事业……
路尘听的一哆嗦，竟浑身骨节作响。
“我先声明啊，你要是对我们三人搞什么反人类的实验，我是绝不会助你修行的！”
八月夫人莞尔一笑。
“怎么会呢……下水吧，我需要你。”
“……”
路尘无语，这水里分明是掺杂了地火里的岩浆，温度比开水还高。
既然来了丹房，他也没办法拒绝，为了御冥珠，他换了一身浴衣，徐徐趟入水中。
小潭只有一米多宽。
两个人盘膝坐浴，还有点挤，膝盖和脚趾都挨在一起。
凉凉的，稍稍缓解了路尘的滚热感。
夫人将自己的茶盏递到了路尘手边。
“这里有寒冰茶，受不了就喝一点。”
路尘摇了摇头。
“我受龙灵煎熬时，温度比这高十倍，这点修行算不了什么。”
夫人笑笑，没多说什么。
路尘感觉不止滚热，还有来自岩浆在体表结痂的诡异感觉，以及各种诡异的药力。
“可以开始了吗？”
他想早点完事走人。
夫人却不紧不慢的说：
“不急，你先放松，等药力起作用。”
“好吧。”
路尘尽量平心静气。
但身体燥闷异常，加上缺少水雾隔阂，直面夫人，实在有点上头。
夫人一边喝茶，一边和他闲聊。
“听说你要去抓幽冥？”
路尘点了点头。
“嗯，刚好弄到一份盘古走廊幽冥频发之地的地图，离白露号最近的地方，只有五天航程，我等飞船升级之后就会过去看看。”
“幽冥频发，定有内因，你们可要注意安全。”
“嗯，我的冒险一向以稳健著称。”
夫人笑了笑，从两匈之间紫色药玉石中取出一枚御冥珠，递给了路尘。
路尘微微一惊。
难怪平时夫人从怀里淘东西，原来两匈之间挂了个储物玉石。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御冥珠。
与御兽珠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刻满了空间阵法的半透明玉珠。
里面是空的，但有夫人的几滴血飘在御冥珠中间，充当深渊空间里的血雾。
“这是我的本命御冥珠，可以百分百让任何生灵化冥或化魔。
紧急情况下，甚至可以将歌莉娅封印在里面，不过，一旦超过一个小时就危险了。”
本命御冥珠……路尘心想，难怪夫人不会轻易外借了。
如果他有歹意，完全可以利用本命御冥珠提取混血伤害夫人。
看来，夫人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歌莉娅居然能在特殊的储物空间里撑一个小时？”
路尘惊讶的问。
夫人笑道：
“我是说，超过一个小时，我的御冥珠就危险了。”
“……”
这让路尘忽然想起，之前文明清扫者袭击里奥宁号的事。
“我有一个问题，还望夫人指点迷津：以标准人类概念看，我，歌莉娅和爱莉三人，哪个最不像人类？”
夫人微微一怔，眸光潋滟。
“嗯，真是个有趣的问题……你是遇到文明清扫者了吗？”
“是的。”
“文明清扫者攻击你们了？”
“嗯。”
路尘心想，不愧是夫人，这也能猜到。
夫人端着茶盏，认真想了想。
“文明清扫者也是人类制造的，只代表了制造者的看法，未必是真实情况。”
“爱莉，是完美的返祖胚胎，人体似乎只是残留的物理表象，按照生物学的肉身看，她是最远离人类的，但如果按照灵魂看，她又是最完整的人类灵魂……尽管她有过严重的心理创伤。”
路尘微微一惊。
“夫人的意思是，我和歌莉娅的人类灵魂不完整，还是说我们的灵魂就不是人类？”
八月夫人平静解释道：
“歌莉娅的灵魂有两个来源，这本就超出了人类灵魂的范畴，即便是人格分裂患者，灵魂也是独立的，只是会显出骰子的其余面，而歌莉娅的肉身和灵魂，很可能是两个女人克隆体或子代的巧妙结合。”
路尘连忙追问道：
“到底是克隆体还是子代？”
八月夫人微微颔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个是克隆体，一个是子代。”
“也就是说，一个是歌莉娅的本尊，另一个是歌莉娅她母亲？”
“可以这么说。”
“血魔是本尊？”
路尘再次追问。
八月夫人摇了摇头。
“血魔是子代，如果是本尊血魔，其魔力足以消解一切灵力和生命体，是无法融合人类胚胎的，你之前看到的血魔，是歌莉娅的母亲通过灵魂投影的投射子代身上。”
路尘一怔，感觉和夫人上次告诉他的内容有些出入。
“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夫人笑道：
“因为歌莉娅并非传统的血魔，就像你给我的猫，并非是真的幽魔，毕竟，灵兽是不可能感染冥毒的……我正是最近通过对幽魔猫的研究才确定歌莉娅的血魔来源。”
路尘心中一惊，歌莉娅果然和那只猫有关系！
“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八月夫人娓娓道来：
“这只幽魔猫的魔性和歌莉娅的血魔是同源的，只是猫很难展现出血魔的魔性，其实你刚见歌莉娅的时候，她也无法显现出血魔的魔性……是你帮她成功变成血魔的。”
路尘大概听明白了。
“这么说……歌莉娅和那只猫居然是姐妹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
“难怪当时歌莉娅看到那只猫的表情不太对劲……而且，正是歌莉娅提议我做悬赏，才找到那只猫的。”
八月夫人抿了口茶，微微颔首道：
“这，就是命运的邂逅，如果你先遇到的是那只猫，很可能你会被你师父带走，参与什么伟大的事业去了，最终，赶在我这个老太婆之前英勇死去。”
路尘无语。
看来，歌莉娅和黑猫在同时找他。
或者说，在同时寻找这个世界的变数。
“歌莉娅知道这件事吗？”
夫人摇首一笑。
“当然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喝醉忘掉，还不如不知道。”
“那倒也是。”
“其实歌莉娅并非天生笨，只是被她母亲的灵魂投影和对部分记忆的删除造成的，准确说，歌莉娅是某种程度的人造人，即便是血魔的一部分，也不是纯种血魔。”
路尘微微一怔，这句话他就听不懂了。
“幽魔是人类堕化而成，冥毒最开始似乎也是人类制造的……为什么还分纯血不纯血的血魔？既然是异化的人类，何谓纯血幽魔？”
八月夫人幽幽说道：
“关于冥毒的起源，其实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人类确实参与改造了冥毒，但是不是人类创造的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来自域外，自然不是人类灵魂，才会遭到文明清扫者的袭击。”
路尘一愣。
“原来是歌莉娅……当时我还以为是我引起的呢！”
八月夫人幽幽盯着路尘，眉心的淡紫色花印隐隐泛着紫光。
“你身体没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灵魂。”
路尘耸耸肩。
“夫人的神识不是已经深入观察过我的灵魂了吗？”
八月夫人忽然勾身凑到路尘耳边，带来一股让路尘身体瞬间降温、内心却升起火焰的冰冷气息。
“还不够深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