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子安大清早盯着肿泡泡的两个大黑眼圈。
无精打采的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安儿,你不是不吃酸萝卜吗?”
奶奶见赵子安夹了一筷子酸萝卜喂嘴里,吃得嘎嘣脆。
疑惑,每回她吃酸萝卜就要嫌弃,埋汰两句。
他也不晓得自个在吃啥?
食之无味,眼淡无神…
“松儿现在应该在过礼、礼拜地了吧。”书妍淡淡道。
奶奶点零头,
“该是了吧,一大清早奶就瞧见那隔壁西沟村的去了一路下聘的人哩。”
赵子安又夹了一筷子,咬的嘎帮脆…
喝了一口酸稀饭…
“哎哟,那聘礼瞧样子不少,挑着担子、奶瞧见还有几刀桌凳肉哩,十来个人手上都提溜着东西呢。”
“娘!那些干啥?与俺何干?”
赵子安无所谓道。
“哦,真的吗?”
“这丫头片子,总算是要嫁出去了,三两头往俺家跑,噪舍,总算平静了。”
奶奶一眼瞅着他,不赞同道,
“安儿,你你这子,人家姑娘也是跑来跟你句话,也不晓得你躲个什么劲,害的松儿哭的可怜。”
“俺没啥和她一个丫头片子的…”
邱老二家…
邱老二敲了敲丘松儿的门,走了进去,心疼道,“松儿,大伙都在等你呢,你一夜没睡?”
丘松儿呆愣愣的,一副随时准备出门的模样,“爹,亮了吗?”
“子安哥哥,他真的没来…”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
“他一个跑了老婆的饮酒汗,脾气古怪,年岁又大,哪里值得你这般?”
“爹,你不要这样他。”
邱老二叹息,
“他那跑聊娘子本就为大,就算他同意你去算什么?”
“做吗?那赵舒颜你也瞧见了,那般厉害…”
“还有君子在国子监,他们会允许自个的娘为吗?”
“重要的是,松儿啊,他要是真有心昨儿就出来给你给准信,要是真有意,昨儿晚上不来跟你个清楚?”
“要是真在意你,他家那条件,聘礼百两,八抬大轿都会来迎娶你。”
松儿流了几滴眼泪。
“你还瞧不清楚吗?”既生气,又心疼。
“爹…”丘松儿转过头,一把抱住她爹伤心大哭起来。
“哎,你这傻孩子。”
“快把新衣服穿上,过礼的人都来了,甭让人家瞧了笑话!”
他若是真有意,他邱老二也不是老顽固。
只要正正经经来提亲、下聘,为了松儿,他也是同意的。
可惜,人家的态度很明显了,他邱老二的宝贝闺女,何必要自降身价?
“好好收拾下,让哲成瞧见恐怕要多想。”哲成便是她订婚的表哥。
现在也是得了一个秀才身份的,读书人。
书妍吃过早饭,还是准备了礼品,亲自去了一趟邱老二家祝贺。
邱老二见她来,神色如常,他家人都觉得倍有面儿,接待了她。
尤其是她带的礼品是今儿这些人中最大价值的。
有大火腿、桃罐头、红酒、稻米…
还有她特意送给丘松儿的一台精美的梳妆镜,还有一些新颖的首饰、化妆品啥的,让旺儿墨儿他们抬过来的。
丘邱农夏、以及邱老二家的几个儿子都跑来迎接…
这可是给松儿长了脸面。
那些人眼红极了…
围着她那台梳妆镜瞅来瞅去的,心想,跟她打好关系竟然能的这么多好处?
只有书妍知道,她对松儿是弥补她爹的愧疚…
那周家婆母对她的大手笔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丘松儿年纪有点大,她儿子又是读书人,觉得亏了。
要不是因为他们是亲戚,听陪嫁不少,且哲成身子骨孱弱、对她有些意思。
她们才不愿意呢。
邱老二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但他眼里的一丝芥蒂没逃过她眼睛…
书妍当然理解他作为父亲的不悦,也没放心上。
等他们做完一系列流程,她便告辞了。
邱老二将她送到大院门口,书妍告诉他,办酒席时需要鱼到她鱼塘子去捞。
不收银子,邱老二连忙点头,心里升起一丝愧意…
回来路上,隐约听见有人好像在河边哭泣…
书妍走近,侧着耳朵听了听,确实有女子在嘤嘤哭泣。
河坎下的大柳树下…
那女子怀里搂着女孩抽噎着,看着不远处深处的水坑出神…
书妍心里有种不好预感,随即靠近冷冷看着她,
“你,怎么了?”
女子蓦然抬头,被吓了一跳,见是她眼里露出一丝恨意,“是你?管你什么事?走开!!!”
是苏如玉,肚子又大了。
她怀里搂的是她女儿,一个一岁多、刚会走路的丫头。
糊的花的跟个猫似的,跟如玉一般瘦的皮包骨头一双眼睛老大…
丫头还给她抹眼泪,牙牙学语,“娘亲,你…别哭,豆…给你呼呼哈…”
“豆乖…”
转头,
“赵舒颜!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爽,俺苏家沦落这般,俺成这副模样?”
书妍静静看她半晌,“其实,并没樱”
“呵…怎么可能?”
她已经完全能感受舒颜当初在她家受的那些罪,现在她算是罪有应得。
她算解脱了,可她呢?如临地狱…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我没迎”
“相反看见你这样,还有一丝心痛。”
书妍见她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被撕坏的衣服袖子里露出青紫。
只有豆摸摸她时,她眼里还有一丝温柔…
“丘谷,又打你了?”
苏如玉或许被她眼里露出的真诚打动,或许是她真的没有可以诉的人…
“呵…打俺,便算了,他心情一不顺便拿豆撒气,她这般,出生身子骨便不好俺费了多少功夫她才长这般大?”
“他为何…”
“没有原因,赌钱输了银子会打,饭没做好便打…”
“嫌俺农活家务做的不满意会打,嫌弃豆不是个带把的会打…”
书妍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这个该死的丘谷。
“今儿是婆婆,她瞧俺没知会她便给豆熬零白米粥。”
“骂了俺一上午便不够,跑到俺屋里头把俺东西全抢走,俺浪费银子,见丘谷回来一个劲的打报告…”
平日里给俺娘俩吃糠咽菜便算了,那婆母把米粮、鸡蛋都藏起来。
“俺实在受不了了,去厨房寻零稻米,给豆熬的,不喝粥、豆哪里有营养?”
“不就是瞧俺没有娘家撑腰,可劲欺负俺…”
她好后悔,今儿远远看见丘松儿下聘那排场,好羡慕,恨自个不听她娘的话。
她原本也可以风风光光出嫁,她跟丘松儿差不了多少,甚至先前比她还长得貌美,他丘谷换作以前算什么呢?
现在呢?
每日还要听他母子骂她不要脸,是她上赶着免费的把自个送到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