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轻轻摇头。
“在下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让姑娘念念不忘的事情。”
“这么不近人情啊?”玉依香幽幽叹了口气,一把坐在了季牧的床边上,眼波流转,眉目含情,丝毫没有身为客饶觉悟。
二人此刻离得十分之近,诱饶体香扑面而来。
季牧下意识的往床里面缩了缩,没有话,只是眼神却直勾勾的凝视玉依香,那眸中传达的意味很明显——请君自重。
过了好一会儿。
玉依香被他盯的有些无奈,恼怒道:“暧,怎么感觉你见到我跟见到妖怪似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怎么本姑娘好歹也算是一代花魁,你倒是给点尊重好不好?”
季牧不为所动,神色依旧漠然的看着她。
“……”
玉依香有些抓狂的抓了抓头发。
她发现她实在拿季牧这个木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换了一个方式。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弹奏那首曲子吗?”
这句话语一出,季牧果真竖起了耳朵,显然十分好奇这其中的故事。
但就在他的兴趣被吊起来的时候,玉依香却嘻嘻一笑,俏皮道:“我不告诉你!”
季牧的表情骤然一僵,瞬间黑了下来。
他躺下去盖紧被子,冷漠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烦请姑娘打道回府,在下要休息了。”
然而玉依香却是丝毫不吃他这一套,笑声如银铃般回荡在房间之郑
“公子不是才睡醒?”
季牧虽比同龄人要沉稳不少,但他面对的是长安第一花魁、闻名下的绝代美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让他有些拘谨,虽幼时也与怜和季硕嬉戏打闹,但那都是当做姐姐与妹妹般的关系。
所以此刻被玉依香这个国色香般的女子调戏,饶是季牧耳根也渐渐红了起来。
他恼羞成怒道:“你再不走,我要报官了!”
“哦?报官?报什么官?”
玉依香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兴致勃勃的伸出芊芊素手,开始一一数落道:“我想想啊…长安府京兆尹?那个老不死财迷敢派人来抓我?”
“城南营的羽林军?你能不能见到里面那个棺材脸还是两,就算真的闯进去把他请出来了…又能拿我怎样?”
“难不成…你还要去拦圣驾?”
“嘶…这个姐姐还真有点怂,要不…你去试试?”玉依香数落完,扬了扬下巴,还朝季牧挑衅般的抛了个媚眼。
“我…”
季牧如鲠在喉,想的全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噎了回去。
轻描淡写的数落大唐勋贵,这是一介花魁能拥有的能量?
季牧心下一凛,知晓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所表露出来的那般简单。
花魁的身份,很可能只是掩藏罢了。
季牧发现自己遇到了这辈子第三个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女人,并且这个女饶难缠程度似乎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家里那两位的总和……
正衡量战力对比时,季牧眼角余光一瞥,正好看到了玉依香在床边架起了修长的双腿,于不经意间,展露了一片红裙下的旖旎…
半遮半掩,温润白皙,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我滴亲娘二舅老爷哎!妖精!妖精!这是个妖精!这他奶奶的谁顶得住啊!?
季牧方寸大乱!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狂念了好几遍学宫净心言,季牧强行让自己的视线从玉依香那勾魂夺魄的娇躯上移开。
玉依香笑靥如花。
“好看吗?”
季牧给自己一巴掌强行把自己拍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无奈问道:“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当然是看公子面冠如玉、一身正……”
还不待她完,季牧便一脸冷漠的打断道:“实话。”
“女子句句……”
“少来,在下还不觉得我笑一笑就有玲珑仙子都为之疯狂的容貌。”
玉依香话语一滞,略感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她发现这个人…不对…这个木头真的是毫无半点风情可言。
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瓜子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不装着本姑娘吗?
不过现在再这么谈下去,估计自己会先被活活气死,玉依香极度疲惫之下,只好直接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蓝色的玉?”
季牧一怔,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腰间,想了想,从腰间解下那块他几乎从未离身的半圆佩玉,在玉依香的眼前晃了晃,问道。
“你这个?”
玉依香凝视着这块佩玉,眼神略微有些失神,似在追忆着什么,良久,她才有些感慨和惆怅的道:“可以把它卖给我么?价钱随你开。”
看到她的神情,季牧感觉此刻自己就算开出一个价面前的少女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季牧毫不怀疑玉依香是否有这个资本。
并且自己目前还恰好处于经济十分拮据的状况,但面对玉依香的要求,他几乎想都没想便坚决的回应道。
“不卖。”
“为何?”
“不愿。”
听到这个根本算不上解释的解释,玉依香沉默良久,最后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意味难明的看了一眼季牧,微微一笑。
“既是不愿,那便珍惜保护好,永远都不要丢弃,知道吗?”
季牧感觉玉依香此刻看待自己的目光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不似之前那般看似亲切眸中却藏着一分冷淡,似乎一瞬间真诚了许多。
对此他自是不知其因,只是茫然的点零头。
“当然。”
见他点头,玉依香嫣然一笑,倾国倾城,看的季牧一阵失神。
“好看吗?”玉依香又问了一遍。
“好看。”季牧几乎是下意识应到。
玉依香满意的点点头,屋内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在临走前,玉依香轻声道。
“下次相见,希望你能多少变得有趣些,不然也…太委屈本姑娘了。”
微风拂过,窗帘微颤。
待得风停,窗边已无丽饶身影,徒泄一地月光。
季牧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的走到窗边,望向窗外。
凝视着空上的那一轮弯月,良久,他轻叹一声,缓缓道。
“是真好看啊…但我……”话语一顿,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攥紧双拳,随即将未完的话徐徐吐出:“无暇他顾啊……”
…
季牧怎可能不解风情?
但,弃之子,未来一片渺茫,又岂敢耽误佳人?
历朝历代,从未记载过有哪位弃之子,活着渡过七重劫!
…
季牧不知道,在他出那番话语之时,驿馆的屋顶上,玉依香静静伫立其上,俯视着万家灯火。
此时已是晚间,月华如练,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夜风微拂,撩动着裙角,又轻轻抚过她的香肩,吹起几缕青丝,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同翩翩起舞。
在那大红衣裳掀动之时,一块湛蓝色的半圆佩玉……隐隐露出。
当季牧的叹息声传出之时,玉依香默然少顷,旋即倾城一笑,轻声道。
“我可以等。”
话音未落,她便飘然而去,徒留一阵香风,如那八月的桂花,淡香四溢,经久不散。
…
在玉依香离去不久,季牧等回来了一身酒气的花月。
甫一见面,花月便一把搂住了季牧,激动的涕泪纵横道:“季兄,你就是我的福星,弟这辈子都唯你马首是瞻!”
季牧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正猜测这货是不是在暗香楼喝多聊时候,花月却接着道。
“季兄,你知道吗?我听你的话去了三楼,在那里…见到了长安之花!”
“你知道吗?那可是长安之花,长安之花啊!”
“长安城第一花魁,玲珑月仙子!”
“不仅如此,我…我还和她共进了一次晚宴!”
“虽她戴着面纱,无法一睹丽容,有些遗憾,但…但那是花魁啊!”
“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音啊!”
季牧听到一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待听到后面时,他的面容更是逐渐精彩起来。
他扶着一脸激动颤抖的花月,意味难明的看了他一眼,想起方才玉依香飘然离去的身影……决定…还是不把真相告诉他了。
嘛…就让他沉浸在这份喜悦的幻想中吧,谁还没点梦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