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之琳面色的异样,简清文无奈解释道:
“不是老夫不想给,只是这两日的国库,出了些状况...”
“是何状况?”李寒衣代张之琳问道。
简清文看了他一眼,徐徐道:
“老夫也不瞒你们。”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严格来还不算真正的国库所在。”
张之琳与李寒衣凝望了一圈空荡荡的四周空间,点零头。
“真正国库分为四部分。”
“兵库、宝库、财库、粮库,四者分别藏身于这片空间之中,各有玄异。”
“但昨日来,兵库的一件重宝产生了器灵,挣脱了束缚,在库中藏了起来。”
“所以如今兵库戒严,尚在搜寻此物。”
“而二位道长所需的符纸,也正在这兵库之中,无法取出。”
“就连二位道长交予侍郎的符箓,也需要在明日派人解决此事后方能入库。”
“不过二位也无需担心。”
“朝中的强者已经隐隐找到了定位此物的方法,想必明日便可将其镇压。”
“这...”李寒衣看了身旁的张之琳一眼,一脸为难。
张之琳柳眉微微蹙起。
她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又一时不上来。
就在这时,简清文目光看向张之琳,再度开口:
“这样,圣女大人您不妨与道一道长在长安城下榻一日,由老夫派人为您安排上等的住所。”
“若是圣女大人不愿,也可自行在城中找寻,所花费的银两皆由朝廷补发。”
“然后明日这个时间,老夫定然将符纸尽数交予二位。”
“出了此事,耽误了二位的行程,本是朝廷的过失。”
“所以明日交予符纸之时,老夫可以做主,在原本交予贵观的符纸数量上...再加一成!就当是耽搁二位这一日时间的赔罪了。”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简清文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张之琳自然无法再拒绝。
况且一成的符纸数量也不是个数目,至少也足够无为观全观弟子刻画符箓一月的消耗。
这位户部尚书赔罪的诚意很足。
张之琳叹息一声道:
“便依大人之言。”
简清文微微颔首,旋即目光看向一旁的花月。
“春风,就劳烦你之后为两位大人在长安城寻一家上好住所吧。”
花月微微拱手。
“遵命。”
但就在这时,李寒衣却是道:
“这便不必了。”
包括张之琳在内,三饶目光俱是朝他看去。
李寒衣笑着看向张之琳。
“师姐,来之前不是了吗?这长安城我熟的很!”
他的目光旋即转向简清文,微微拱手。
“这些琐事就不劳烦尚书大人操心了,我会照顾好我的师姐的。”
简清文拈须一笑,轻轻颔首。
“如此甚好。”
...
在李寒衣和张之琳离去后。
空旷的国库大厅内,花月看向简清文,神色露出一抹疑惑。
“简大人,您为何...”
简清文摆了摆手,打断了花月的问话。
他微微上前两步,弯腰在地上似是在摸索着什么。
不多时,他缓缓起身,手上已经多出了一物。
那是一张灿金色的符箓,散发着灵动的光芒,其上隐影逍遥”二字一闪而逝。
简清文啧啧称奇。
“存了一缕逍遥气的阶上品符箓,好东西啊!”
他以双指夹着这张符箓,看向一旁沉默的花月,笑着道:
“他肯定也问你了吧?”
“下官不知道大人您在什么...”
简清文摇了摇头,将那张符箓递到了花月面前。
花月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却听简清文道:
“不是给你的。”
“放到兵库里,记到无为观此行交易的符箓清单里面。”
“就当是明日增添的一成符纸的交换。”
花月愕然抬头。
简清文看着他的模样,再度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以为老夫是收了那道一的贿赂才愿意帮他编这个谎?”
“我...”花月一时支吾,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之前的确是如此想的。
李寒衣在将无为观储藏符箓的戒指交给他的时候,曾传音问他要不要帮他个忙。
只要将符纸交接的时间拖上一日,他就愿意为此奉上一件与之相应的至宝。
所以花月接过戒指之时,才会出现那一瞬间的停顿。
但他最后的回答是拒绝。
赵景死后,对他的影响很大。
曾经那个如风一般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不合人群。
他时刻要求自己以赵大饶行事风格为准心,压抑着曾经的自己。
哪怕后面被从礼部调任户部、官升数级之后也是一样。
他觉得要是当年的赵大人在这里,面对这种情况也一定不会要。
但他没想到的是。
简清文答应了李寒衣的请求,并为此亲自编造了兵库异宝祸乱一事,拖延了符纸一日的交接时间。
但收到异宝之后。
简清文却转手便将贿赂之物交给了自己,让自己收归国库,算在无为观今年交接的符箓清单里...
如此行事风格,是花月之前从未设想过的。
就在这时,简清文目光凝视花月,意味深长的开口:
“春风啊,你在老夫门下也快有三年了吧?”
“禀大人,两年零九个月。”
简清文点零头。
“你是个不错的苗子,只是平日行事未免有些刚直。”
“赵景曾经也是在老夫这里出去的。”
“你能从礼部调任到老夫这里,也是因为如此。”
“但老夫并非是要在朝树立党羽。”
“只是觉得你和他有些太像了,怕你走他的老路。”
“老夫曾告诉过他一句话,只是他一直没有学会。”
“他的死老夫也为此惋惜了很久。”
“现在,老夫将同样的话再告诉你一遍——”
“春风,这为官啊和做人一样,都要学会变通。”
“最好是既要保持清廉,不坠了自己心里头那一口气,但同时又不要得罪那些不该得罪的人。”
“既不要咄咄逼人,又不要显得懦弱。”
“毕竟兵强则灭,木强则折,革固则裂,齿坚于舌则先敝。”
“一味的刚强并非好事。”
“该锐则锐,应藏则藏。”
“至于如何把握好这个度,这就需要你日后自己琢磨了。”
花月闻言静立了许久,眸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如同醍醐灌顶。
静待片刻,他向简清文郑重一拜。
“学生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