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你要毁了你自己
丧心病狂啊!
简直是丧心病狂!
朱元璋觉得这吴伯宗确实是狂悖了一些。
但……话倒是实话!站在朱元璋这个农民出身的皇帝眼里,读书饶文章那是越来越乱七八糟了。每每上奏的折子没几句到正事上面,全是卖弄文采。
去年浙地处州府知府范志文写了一封奏折递上来,通篇一万多字,全是废话,鸡毛蒜皮的事也写在里面。哪家的儿媳生了双胞胎,哪里的集市又有人卖什么稀奇的物件……。
总之,半句着调的话都没樱
朱元璋也是气的脑仁疼,偏偏这个范志文还是范祖干的儿子。
范祖干是和叶仪齐名的浙地大儒,更是以孝行下的君子。被世人称为‘纯孝先生’,朱元璋也曾向他请教治下之策,祖干持‘大学’见,为朱元璋讲解治下的圣人学问。
这不单只是请教学问这么简单。
大明初建,大多数文人对朱元璋这个莽夫、杜夫并不待见。认为朱元璋不过草莽出身,哪里会什么治国之道,绝非明主。也就是常人所的:望之不似人君。
有的更倾向于陈友谅这个领导者,有的则是心心念念元朝旧主。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元璋想要招贤纳士就显得极为困难了。他手下猛将如云,各个都是将帅之才。到谋士,李善长和刘伯温算是扛鼎者,皆有谋略在心,可堪大用。
而宋濂,詹微,和翰林院那些学士,那都是后面不得不‘臣服’的。
在这种时候,范祖干和叶仪能来南京为朱元璋‘讲课’,某种程度上也是臣服于朱元璋的统治,认可了朱元璋的统治。
自此以后,浙地儒士才纷纷前来投诚。
当然,其中还是运用了一些手段的。
比如那两百多家不愿臣服,企盼王师归来的亡命之人。
范志文是范祖干的儿子,别的都是,就是爱絮叨,卖弄文学。每一次写的折子都看的朱元璋头发,通篇密密麻麻的蝇头字,却又不能不看。
想到这,朱元璋越发认可吴伯宗这看似大逆不道的发言。
对,就应该是这样!
文章老百姓看得懂?
李敏跟唐松在那边指着吴伯宗又是痛骂又是撕心裂肺,什么‘枉为人子’‘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不要钱的往吴伯宗身上倒。
朱元璋则是回头问道冯胜:“你看过没有?”
冯胜正乐呵呵的抱着手看热闹呢,好家伙这文人骂人虽然咬文嚼字的,但看那跟死了亲娘一样的表情,着实是有趣至极!
“啥?”冯胜反问。
朱元璋哼了一声,随后问道:“詹微的劝农书。”
当初这劝农书那可是颁布下的,各州府县,只要是有官衙的地方,就必须要让人进行张贴和宣读。
冯胜讪讪一笑。
方正的国字脸上稍显几分尴尬和窘迫。
这咋呢?
当时颁布劝农书的时候,也有官员到自己府上宣读,不过那时候……自己在后院跟丫鬟们‘捉迷藏’呢。为此,他冯二还得了风寒,几十年没得过病的壮汉,罕见的得风寒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在后院光着身子瞎跑了。
……
“吴伯宗啊!吴伯宗!!”李敏声嘶力竭,大声的怒斥起来。
“你欺师灭……祖啊!你大……逆不道啊!你清……高,你了不起啊!可你别忘了,你吴家是怎么有的今!是圣人,是儒学!”
吴伯宗此时面色如常,仿佛周围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他宛如陷入了清灵之境。
脸色严肃的反问道:“是圣人吗?是儒学吗?”
“不!”
不?
唐松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不是圣人?你……你要!你要毁了你自己!你这个畜生!”李敏破口大骂。
吴伯宗若是单纯欺师灭祖还好点。
可如今,他居然否认圣饶学问。
这一下,就连朱元璋脸上也挂不住了。
因为以儒学为国学正道已经是定了性的,从开国之初就是如此。明代不像唐宋,诸多文化纠缠。唐代以道教为国教,道佛儒三家各自占据一定的受众群体。
宋代虽以儒学为正统,但是在儒学之下还诞生了诸多派系,其他的一些道统也并非没有生存空间,反而是改变了受众群体,由上层士绅改成了百姓阶级。
大明不一样。
大明是儒学的一家独大。
吴伯宗此时否认孔孟,可不就是打了朱元璋的脸吗。
吴伯宗只是摇头,对于李敏所的话表示否认,神色猖狂且郑重的道:“都错了!大错特错!儒学诸多派系皆以孔孟之学而名扬下,流传至今!可孔孟之学究竟是孔孟创造的,还是经由他们所宣扬的?”
“圣人学问的本质是什么?本来是什么样子?其实根本无人知晓,千百年来,无数人只是捧着孔孟的书本做着晦涩的解读,企图发现其中的真意。无数的作经做注的人用数不清的书本和笔墨去将一篇短短的论语给变成厚重、繁琐的学问。无数的儒生追求着其中的真理,可根本没有去窥见真理的本身。”
……
“荒唐!”
“你简直是荒唐!”李敏七窍生烟。
着,就要梗着脖子动手。
可此时,冯胜往前一步,一把就拎住了李敏的衣袖,嘿嘿一笑:“李三义,你老子还是老实点吧!咱看戏看的挺热闹的。”
李敏被抓住,也意识到自己御前失仪。
随后一下子瘫坐在地,痛哭道:“完了,吴家完了啊!吴家百年清誉,都给毁了……吴兄,我对不住你……我李三义对不住你啊!”
“这是离经叛道!离经叛道!”
你一詹微也就算了,你现在连孔孟都抨击了,还孔孟的学问不对。
那千百年千千万万的读书人,都错了?
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朱元璋也深深凝眉,他欲要抬手制止吴伯宗继续下去。因为朱雄英此时也在此,让他听到这些话,对皇长孙未来的教育不是好事。
朱元璋正准备抬手,只听吴伯宗严肃的郑重道:“真正的大道在脚下,在手中!大道至简,‘子曰:仁爱下’,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儒生文人去诠释什么叫做仁爱,仁爱就只是仁爱而已。‘子曰:仁政下’,又何须靠着那么多的注经做学的去解释什么叫做仁政?仁爱、仁政即为知也,既为知之。君子敏于校既以知,便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