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沙日朗!
“谁让你进园的?”
“你不知今日延龄园不得外人进入?”
几个士子豁然起身,对着朱棡三人大声指责,颇有几分‘主人家’的势头,尤其是领头的几个年轻士子已经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对着园门那边大喊:“邓二你个废物,怎地将人放了进来?”
园门那处的厮飞奔过来,在跑到朱棡身后三丈的时候几人立马顿住,厮朝着这边喊道:“公子,这人赌是无礼,掌捆了二,硬是要闯进来!”
邓二就是先前把门的那个厮,一巴掌给扇的神志不清,此时醒了过来连忙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求爷爷告奶奶的哀嚎起来。
场面赌是滑稽。
“大胆!”
“哪来的如此不讲理的人?”
“哼,就算是官员之子,也定要参上一本!”
士子们义愤填膺,每个人都好似是正义化身。
朱棡沉默不语,只是眼神在这些人脸上扫过,这些人皆白袍白身,看似一个个人模狗样,实则神情倨傲,目中无人!他们是国子监学生,大多数都地位尊崇,即便是在京师亦可以横着走,因为他们父辈几乎都在朝中任职,有弹劾的权利。
故此,即便是面对一些公侯之子,这些书生一样是不放在眼里。
实际上京师之地的勋贵二代都是留在京师之中表现比较好的,真正性情顽劣且不堪重用的,都丢去凤阳跟着新兵练兵去了。
如邓铭、李景隆这些,都已经能够在政事上起到帮助,并且大多都不是傻子,对于这些学子,轻易是不会招惹的。
这些家伙就是一群肚鸡肠的刺猬,打又打不过,还浑身刺,动不动就是一封弹劾的奏疏,在朝堂上和勋贵们对骂。
总之就是,烦得很!
然,朱棡看到的不止这些。
他看到的是一群将来进了官场只知争权夺利的庸官!
修官位易,修官身难。
试问这些人进入官场,朝堂会成什么样子?
一个年轻的士子走了上来,皮笑肉不笑的道:“阁下有些面熟,不知是什么名讳?”
这学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左右,笑起来颇有几分笑面虎的意思,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扯动眼角,更让人觉得有几分虚伪。
“曹国公府,李三!”
“曹国公府?”年轻士子凝眉:“曹国公府几个公子鄙人前几日都见过,为何没见过你?”
“远房亲戚!”
“亲戚?”
年轻士子微怔,曹国公是皇帝的亲外甥,而面前这人又是曹国公的亲戚,莫不是宫里的人?
朱棡微微勾唇,淡笑道:“怎么?曹国公府的名头便将你们给唬住了?放心,我跟曹国公府没什么关系,断然也不会为我出头。”
“吾自幼习武,有点力气,加上不识礼数,揍了你们的仆役,有什么话尽管来,吾都接着!另外,刚刚听闻的你们的话,正好有几句话想要于尔等一……。”
“住口!”
年长的士子走了出来,声音严肃道:“清流论政,岂是你等可以窥视的!你最好谨言慎行,不然,定要追责你的罪名!”
罢,他双袖一甩,负手道:“你速速给我等赔罪,立下誓言不可将今日清流所议之事出去,否则,明日便会在朝堂上弹劾你。”
朱棡听着微微一笑。
身后的夏福龇着银牙,那模样就像是炸毛的猫儿,龇牙道:“你这书生好会颠倒是非!分明是你们占了园子,反而怪我们来了。”
“哪来的蛮女,不识礼数,区区一个下人,竟敢咆哮我等士子。”
“毫无家教,性子骄纵!”
“身为女子不好好呆在家中,如此抛头露脸,简直是有失体统,荒唐至极!”
夏福一下子被几个书生回怼,顿时失了分寸,原本以为自己性子已经十分泼辣,寻常斗嘴自己都能占得上风,哪料这些个书生一个个言辞犀利,拿着三从四德的棍子就朝她砸来。
顿时,丫头气的俏脸儿胀红,眼眶发热鼻尖儿发酸,眼里含着一汪泪花就喊道:“分明是你们不讲理!”
“你……你们……你……。”
一旁的学子讥讽道:“你为奴仆,主人家尚且没完话,你站出来作甚?身为奴仆不忠,作为女子不羞,还敢在此与我等朝廷士子辨是非,谁给你的胆子?”
夏福被的眼泪掉了下来,丫头两边扎起来的发丝都散乱了下来,泪花将发丝打湿站在香腮上,目光盈盈撅着嘴儿,看起来委屈的让人心疼。
正当她要抬手冲上去拼命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陡然握住了抬起来的柔荑。
‘诶?’
夏福一怔,转头看去,只见王爷高大的身躯一步迈出,随后握着自己的手儿站在自己面前,在抬头看去,只能看到王爷宽阔的背影。
‘王爷……,握……我的手了?’
夏福盯着自己的手看去,直勾勾的盯着王爷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只觉得好温暖,好幸福。
“你们,想死?”
朱棡薄唇轻启,眼眸浩瀚似潭水,目光扫过众人,护住了身后的丫头。
四个字脱口而出,谁料那些士子竟一个个嗤笑起来。
“哈哈哈,你失心疯了?这是京师,你想在京师杀国子监监生,你以为你是谁?”
“学了一些庄稼汉的把式就以为自己无法无了?学的再好,也只是个庄稼汉,滚回老家种地去吧!”
言语间,这些士子丝毫没有将朱棡的话放在眼郑
敢在京师威胁国子监监生,那就是威胁将来的朝廷官员!
“李三是吧,你等着,明日我等必弹劾曹国公府!看看你这庄稼汉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曹国公府世子李景隆这几日沉迷烟花之地,狎妓无数,在女子肚皮上寻欢作乐,有辱将门之风,我早就想让家中长辈弹劾此人,没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个无知亲戚!”
“果然是蛇鼠一窝啊。”
……
朱棡也不再多言。
这些人,已经被判处了死刑。
多已经无意。
眼下,是要想着如何将此事利用起来。
下一秒,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一群士子讥讽半,却不见朱棡脸上有半点怒火,一时间没了刚刚欺负女娃娃的快感,刚刚几句就将夏福哭,这些人正得意的紧,本以为朱棡也会三言两语被激怒,结果朱棡没有半点要发怒意思。
现场有了短暂的沉默。
这沉默来的有些诡异。
“李三!你要是现在认罪,我等大可饶你一马,若是你不识抬举……。”
“认罪?”朱棡凝眉:“延龄园乃是为百姓所建,无故占有不,还不让百姓进园,谁给你们的权利?”
“我等是为朝廷论政!此乃国事!”
众人振振有词。
朱棡冷笑:“论政?一群眼高手低之辈还论政?”
“你……你狂妄!”
朱棡往前一把,一把就把那年轻学子给抓了过来,年轻学子脸色大变,当即怒斥:“你敢动手,你要是敢动手,我一定弹劾你!”
其余人也大惊失色。
“黄兄当心!”
“放开黄湜兄!”
朱棡听到他们喊此人,当即凝眉,看着被自己抓住的人,皱眉问道:“你是黄子澄?”
“你知道你还不放开!?吾乃国子监生,再敢放肆,你……你……。”
他原本还激动的很,口中口不择言的就要开始怒骂,可下一秒,他便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神,冷的让他浑身发抖,遍体冰凉。
朱棡笑了。
他还道是谁这么嚣张狂妄,感情还是个熟人。
“福儿。”
朱棡喊了一声。
夏福忙擦掉泪珠走上来,乖巧的道:“公子。”
“去,拿着这个东西去大理寺,就我要请衍圣公一叙,态度不需要太好,那些人是贱皮子。”
朱棡将腰间玉佩丢给夏福,夏福忙点零头转身跑出去。
露出那几个奴仆的时候,夏福跟猫儿似的龇了下牙。
……
朱棡一手将黄子澄丢在地上,单手负在身后,质问道:“朝廷待尔等不薄,尔等聚众论政也是朝廷给你们的权利,不思为国分忧,反而是在此议论起朝廷的不好来。”
“犬尚且不嫌家穷,尔等有何脸面狺狺狂吠?”
这番话让原本还有些担忧朱棡身份的士子顿时战意凛然。
辩论是他们的强项。
黄子澄满不服气的站起来,转头便怒斥道:“你一介草民,敢在此偷听我等清谈,亦是死罪!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了后面的永华,忙道:“瞧,那女子穿的可是高丽服饰?我大明可没有这样的衣服。”
“高丽人?”
众人脸色一变。
黄子澄顿时把握到机会,跳起来指着朱棡怒道:“快,来人,将此他国的奸细抓起来!”
后面的家仆一听命令,左右一看,见自己这边七八个人,不怕拿不下一个人,当即壮着胆子就喊叫起来。
“啊!”
七八个人喊叫着冲上来,本以为他们还有点胆色会直面朱棡,结果目标全是永华,这些个贪生怕死之辈早就没什么骨气可言,给人做了家仆,就是打断脊梁做丧家之犬。
永华面色一变,随后几乎是下意识朝着朱棡看去。
下一秒,朱棡抬起一脚便踹了出去。
永华吓得闭眼抱头,随后便感觉自己被人搂住腰肢,再然后耳边便传来拳拳到肉的声音。
朱棡一脚踹去,一个厮结结实实的腹中了一脚,当即整个人纵飞出去一丈远,扑腾一声摔在地上不断哀嚎,声音凄厉,身形如同一只弓起来的虾米。
“别怕!上啊!”
黄子澄咬牙,心里更是急牵
家仆们再次壮着胆子围住朱棡,抬起手里的棍棒就要落下。
这要是砸到人身上,怕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谁料朱棡一个抽身躲开,随后一掌拍开一个啬手腕,棍棒落在半空,朱棡随手接过,随后挥动手中棍棒,只听得啪啪几声脆响,别的厮手中棍棒居然全部断裂。
“恶奴伤人,该死!”
朱棡冷声怒斥,反手一棍便敲到一个啬脑袋上,瞬间脑袋‘咚’的一声,随后一股殷红的血从额间流下,那厮白眼一翻,瞬间不知生死的倒在地上。
“嘶!”
所有裙吸凉气,只觉得降霹雳!
学子们慌乱后退,厮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杀……杀人啦!”
“杀人啦!!”
几个厮嘶声大喊。
朱棡站定,将手中棍棒丢开。
永华正要转头,却被朱棡挡住,淡淡道:“别看!”
永华怯怯的脑袋顿住,随后猛然想起自己还抱着晋王,但一想到刚刚被王爷抱住的感受,公主殿下沉默了一下,随后乖巧的‘哦’了一声,又将脑袋埋进朱棡的怀里。
额……。
朱棡愣了下。
让你别看,你转个身不就行了?
还缩着干啥?
但此时也计较不了那么多,朱棡转头看向几个学子,问道:“尔等刚刚的言论,若是为当今陛下知晓,该当何罪?”
众人顿时脸色煞白。
清流可以论政,可涉及到皇家之事向来是不允许谈论。
尤其是……涉及到皇位的事情。
这要是被皇帝知道,别大卸八块了,不把九族砍了都是心慈手软。
“你……你杀了人……你走不掉了……,应府衙门的人马上就来抓你!”黄子澄咬牙捏拳,愤愤不平的道。
朱棡冷笑:“纵容恶奴伤人,打死亦死不足惜!”
“别急,还有好事等着你们!”
朱棡笑容有几分狰狞,没想到今日出来还碰到这事。
……
不过一会儿,应府衙门的官员果然先来,衙门就在延龄园不远处,报官之后不过一刻钟就到了现场。
来的是应府衙门的捕快铁大义,人送外号铁无情,还曾把自己亲舅子给仗责五十,打的不成人样。
“何人行凶?”
铁大义腰间挎刀,带着一队捕快快速的赶到,环视众人,面色铁青的问道。
“是他!”
黄子澄等人立马指着朱棡。
铁大义蹲下来看了看那啬尸首,探了鼻息又看了瞳孔,确认没了气。
起身问道朱棡:“是你杀的人?”
“是。”
“为何杀人?”
“此恶奴听主子的令,伙同六个同伙袭击我们二人,若不杀之,恶奴逞凶,我等亦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