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梁栋一家拜访了大伯何孝愚。
何孝愚乃何宗廷前妻所生。
战火中,妻儿走散,解放后,何宗廷多方寻找,终于在一农户家里找到失散多年的何孝愚。
彼时,何孝愚已经成年,接回燕京后,想要有什么发展已无可能,就让他在一家兵工厂当工人,娶了一个户人家的女人,早早成家。
何孝愚育有一子,叫何义勇,现任环保部自然生态司副司长。
何家这样的家族,一个四十四岁的副厅,真的有些平庸了。
何义勇有个儿子,叫何传捷,正在燕大上学。
何传捷跟姑姑何叶很亲近,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问的最多的还是她在国外的经历。
看得出来,这家伙有出国的打算。
穷青华,富燕大,不要命的上科大。
燕大学子,虽不能全部非富即贵,但这个‘富’字,也用的名副其实。
燕大校训,‘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自‘五四’运动以来,燕大一直都是我国思想领域的急先锋。
这样的环境下,何传捷一心出国,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这一点,虽然父亲和爷爷都同意,但太爷爷何宗廷一直都持反对态度。
但何传捷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在这个家里,别人都惧怕太爷爷,唯有他敢跟太爷爷顶嘴。
何传捷是个机灵豆,知道太爷爷很看重姑姑何叶,就跟何叶走的很近,只要何叶一回来,总会一口一个姑姑地叫个没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敬重何叶,把何叶视为偶像,因为何叶才是这个家里敢于反抗太爷爷,且没被太爷爷镇压的第一人。
梁栋是最近家里最关注的热门之一,关于他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他一入席,何义勇就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寒暄几句,就开始问道:“听你们搞的那个‘淮州鸡’养殖很不错,以后规模扩大以后,对环境的影响有没有进行过评估?”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他坐在自然生态司副司长的位置上,考虑的就是自然生态的问题。
还别,何义勇不提,梁栋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的养殖规模还不是很大,鸡子漫山遍野随地排下的粪便,并未让人有什么感觉,通过自然降解,很快就能化作肥料,反哺山林植被。
而且,家禽养殖跟家畜养殖不同,排出的粪便不及其十分之一,气味也仅限于鸡舍附近一两百米才受影响,完全不像养猪场、养牛场那样,恶臭迎风能飘十几里。
但是,要是规模上来以后,会不会对山林植被产生影响?鸡粪会不会污染环境?这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俩人就这个话题,讨论得热火朝,根本没有注意饭菜已经上齐。
何孝愚笑着:“你们兄弟俩有啥话,吃完饭再,一会儿菜都凉了。”
何叶也对梁栋:“该吃饭了,快把言言抱过来。”
梁栋起身,从何传捷怀里接过孩子,何传捷活动活动胳膊,笑道:“我这个弟弟还真不轻,抱一会儿我都感觉胳膊有些酸了,也不知道姑姑一到晚抱着累不累。”
梁栋笑道:“等你有孩子,就知道累不累了。我以前有个同学,写过一篇作文,写的是他母亲,一个农村妇女,个子不高,又瘦又。他们家里养了一圏猪,他母亲能抱起一头一百多斤的半大猪崽,而他一个十七八岁,体重超过一百四的高中生,亲自去抱那猪崽时,却发现很难抱得起来。他当时就想,母亲这么瘦,哪里来的力气呢?于是就问母亲,母亲笑着回答了一句:‘等你有孩子了,自然就懂了。’”
何孝愚在农村长大,对农村生活比较熟悉,就对孙子:“传捷,有机会你去农村看看,现在还下地干活儿的都是那些干瘦干瘦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看起来风一吹都能倒,干起活来,你这样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法跟他们比。”
何传捷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坐在那里没有话。
何义勇从柜子里掂出两瓶二锅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委屈一下,家里就只剩这个了。”
梁栋见过这酒,红星二锅头一品武官,肯定比不上茅台,不过也要五六百一瓶。
“来燕京,不喝二锅头,那就等于白来了。这个一品武官太奢侈,那个绿瓶才正宗!”梁栋笑着。
何义勇很高兴,打开酒瓶,给梁栋倒上一杯,:“有机会我请你去朝阳双桥吃烧烤喝绿瓶二锅头,那才过瘾。”
梁栋跟何义勇碰了一杯,:“一定!”
何传捷也想喝一杯,被何叶拍了一下头,斥责一句:“好的你不学!”
何传捷瘪瘪嘴,悻悻地放下了杯子。
这家伙,不用,跟他同学疯的时候,没少喝酒。
周鹏也是有自尊的人,昨因为庄蓉闹了那么一出子,今梁栋来何孝愚这里喝酒,他死活不跟着,自己还真跑到警卫班找老战友毕万钧去了。
大中午的,三个男人没有多喝,只喝了一瓶,梁栋喝得多点,也不过四两,脸不红,心不跳,跟没喝一个样。
下午没事,何叶就叫上周鹏,找爷爷要了一辆车,带着梁栋和两个孩子四处逛逛。
周鹏对燕京很熟,旮旯缝道都能找到。
他们第一站就选在了西单,何叶准备血拼西单。
梁栋退组双排折叠婴儿车,里面坐着两个好奇的家伙儿,都瞪着眼睛到处乱看。
何叶走在前面,周鹏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
都有钱人不怕冷,这话对也对,不对也不对。
何叶在一家品牌男装店,把梁栋里里外外包装了一遍,加绒内衣,毛料西装,外加一件呢子大衣,看起来跟春秋装差不了多少,但穿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冷。
梁栋就是个衣架子,一身行头加身,连服务员都看得有些呆了。
何叶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周鹏,周鹏连连摆手:“我负责开车,穿这些不方便。”
最后,他还是经不住何叶的威胁,买了一身黑西装。
至于呢子大衣,他是死都不穿,何叶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