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磊:“工作组有一个叫谢杏雨的姑娘,父母都是原啤酒厂的人,工作组正在调查她父母死因,根据回避原则,这个姑娘是不适合待在工作组的。听后来又增补了一个我们市局的同志,这个同志不知为何突然就从乡下调入了我们经侦支队。可是,命案调查,应该交给刑警队管,都这样胡乱插手,还让我们的刑警队的同志们如何开展工作?还有,工作组组长是市政府办秘书长,副组长是市长秘书,还有一个副组长虽然是纪委的同志,但明显也是个跑龙套的角色。如果市政府办的同志有能力担负起工作组的所有担子,干脆就把其它部门的同志都撤回去得了。”
曾宪磊一上来,就把炮火对准了陆知行,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陆知行调到淮州以来,大家虽有摩擦,基本上还能保持和谐共处。
曾宪磊之所以选择撕破脸皮,一个是上次围堵市政府的事情,肯定是包不住了。
再一个,就是陆知行派出工作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接着道:“啤酒厂改制,是我们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一次大胆摸索,或许其中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这都不能作为我们秋后算漳辞。我举双手赞成市里组成工作组入驻啤酒公司,调查改制中存在的问题,但我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能先给人安上罪名,然后围绕这些罪名查找证据。我承认,啤酒公司马自达是我亲属,我也完全没有包庇他的意思,要是他真的存在违法乱纪的行为,我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但是,马自达是咱们淮州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当时接手啤酒厂,完全是在啤酒厂资不抵债、无力为继的情况下,是在时任市政府领导一再请求下,才被迫答应的商业行为。工作组还未组成,就把调查‘国有资产流失’当做首要目标,这是不是最典型的先安罪名后找证据么?”
既然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曾宪磊也想看看陆知行到底是过江猛龙,还是一只纸老虎。
“综上所述,我有两个建议:第一,工作组成员由常委会重新研究决定,成员要涉及工商、税务、公检法、纪检、国资委、发改委等相关部门;第二,工作组工作中发现的刑事案件,要交由市刑警队调查,当然,工作组有监督的权利。”曾宪磊最后总结道。
曾宪磊刚完,他的铁杆盟友,纪委书记胡铁军就紧跟着道:“曾书记得很有道理,改制中即便存在一些问题,也是给我们改革开放中摸索经验应该付出的代价。政策法规不能溯及既往,不能用我们现在的标准,去衡量过去的问题。过去的很多问题,在当时有可能是顺应了历史的发展,但到现在来看,就不一定了。我们纪委全力支持工作组的工作,于江南同志是个老纪检,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工作组完全可以给他多压压担子的。”
统战部长辛鹏自然也只能跟盟友保持一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辛鹏完,副书记贺玉良竟然抢着发言了:“以上三位同志话,我个人是赞成的。”
贺玉良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他能站在曾宪磊那一方,已经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了。
尤其是书记覃玠,十分不满地扫了何玉良一眼。
何玉良完话,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
如果何玉良的话,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往平静的池塘里丢了一颗石子,只是激起了圈圈涟漪,那接下来常务副市长靳曦的发言,就无异于往里面投入一颗炮弹,炸出了一股滔巨浪。
“我们一直都在强调,要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给企业家以足够的尊严和更多的信心。可是,我们一旦掀旧账,查过往,抓一批,判一批,试问,在企业家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还何谈良好的营商环境?我们好不容易,以桂湖新区为热点炒作出来的一点热度,恐怕也会渐渐淡去,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吸引客商,招商引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靳曦站是常务副市长,站在市政府招商引资的角度来阐述他的理由,按道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他否定的也是市政府出台的措施。
不对,准确来,他只是否定了陆知校
这样一来,常委会的形势就有些扑朔迷离了,书记阵营和市长阵营的两员大将,竟同时选择了站队本土系!
覃玠和陆知行相视一眼,俩人面色都十分凝重。
覃玠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同志们踊跃发言,各抒己见,站在不同的角度,论证了同一个问题,彰显了大家对啤酒厂历史遗留问题的重视,这一点,我深感欣慰。但是,成立工作组,是大家都点过头的,朝令夕改,我们市委市政府还何谈权威?所以,工作组既已派出,问题没查清,就没有撤回来的可能。当然,同志们提出的意见,我们也不能不考虑。我个人认为,工作组任务繁重,有必要再增加几名成员。工作组不是刑警,刑事案件还是交由刑警侦办,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吗。”
很显然,覃玠是在和稀泥,既维持了工作组的现状,又照顾了曾宪磊的面子。
陆知行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附议了覃玠的方案。
两个大佬统一了认识,其它没有话的,也纷纷发言,表示赞同。
曾宪磊他们也是见好就收,没有再穷追猛打下去。
经过大家一轮轮商讨、妥协,最终,工作组又增补了五名成员,其中公检法各一人,纪委一人,市委办一人。
谢春勇夫妇的案子,就交给了市刑警队。
但是,让曾宪磊没有料到的是,省厅把一个叫孟辉的空降到了市公安局,任副局长,还特意指定,让他负责刑侦这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