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景川就需要梁栋这样的人。
白成亮觉得梁栋没必要忽悠他这么一个老头子,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莫甘老百姓的冤屈,就真的昭雪有望了。
“梁书记,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白成亮有些激动地说,“既然是左县长介绍的,我本不该怀疑你的。可你也知道,他们那帮人在景川一手遮天,连米书记、左县长这样的大领导,都能说抓就抓,我这么一个退了休的支部书记算个啥?梁书记,如果你真下定决心,要在景川有所作为,我,白成亮,愿意赌上这一百多斤,为我们莫甘那十三个冤死的后生讨一个公道!”
梁栋一拍桌子,轻喝一声:
“好!老支书,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能帮我聚拢了那些逃离莫甘的受害者家属和当事人,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我一定先从莫甘入手,把整个景川翻一遍,翻出多年以来景川所有的冤案,翻出隐藏起来的所有蛀虫,拔掉景川所有的毒瘤,还景川百姓一个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河蟹社会。”
梁栋本来打算去望天树空中走廊去看看,却又舍不得浪费下午半天的大好时光,便告别了白成亮,到了莫甘镇上。
今年年底,中老铁路就要通车,莫甘口岸建设早已初具雏形。
梁栋他们在镇上四处转了一圈,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莫甘镇政府。
新建的莫甘行政办公楼比孟东县行政办公楼还要气派许多。
大概是接到了县里的通知,梁栋的车一出现在莫甘行政办公楼门前,就有人通知了莫甘镇主要领导。
办公楼对面划有停车位,周鹏把车停好后,他们三个人刚穿过马路,镇党委书记庄小鸥、镇长叶彬就带着几个人,从办公楼里快步走出来,几步跑下台阶。
下台阶的时候,庄小欧因为多跨了一阶台阶,差点儿摔倒。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慢下脚步。
要是梁栋登上台阶,他们镇领导站在上面,自上而下,还怎么跟领导握手?
好在这个年轻的州委书记好像挺体谅下属,穿过马路后,没有立刻登上台阶,而是在下面等着庄小鸥他们。
庄小欧老远就伸出手,对梁栋道:
“梁书记,我是莫甘镇党委书记庄小鸥,我代表莫甘镇党委班子,热烈欢迎梁书记一行莅临指导!”
梁栋微笑道:
“庄书记不必客气。”
庄小鸥跟梁栋握过手后,微微侧开身子,指着身后之人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莫甘镇长,叶彬。”
叶彬上前一步,握住梁栋的手:
“欢迎梁书记莅临指导工作!”
跟叶彬寒暄之后,梁栋没必要再应付其余镇领导,便由庄小欧领着,进了办公楼。
梁栋在莫甘镇待了小半天,跟镇里几个主要领导分别谈了话,主要以了解莫甘口岸建设情况为主。
谈话结束后,婉拒了镇委镇政府领导的热情挽留,驱车回到了孟东县城。
晚上,孟东县委书记吴峥率领县委一班人,招待了梁栋。
入席后,还没动筷,梁栋提前开口道:
“我第一次来咱们孟东,大伙儿的热情,我已经看到了,这个酒,咱们不能不喝,也不能多喝,我就提前定个量,一桌十二个人,一件酒,俩人分一瓶,坚决不能超量。”
有领导参加的酒宴,如果领导要提前定了量,当下属的嘴上肯定要表示配合,却不能拿这话当真。
酒桌上,喝着喝着,氛围一上来,大家都有几分酒劲儿的时候,谁还会去数喝了几瓶?
吴峥能在体制里混到现在的位置,肯定深谙此道,就让人先搬来一件酒,全部打开后,每两个人之间放上一瓶。
按照梁栋的要求,大家不搞轮流敬酒那一套,俩人分一瓶,怎么分,由搭伙的俩人自己商量。
梁栋还说,要速战速决,争取一个小时吃完这顿饭,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
不搞轮流敬酒,酒桌略显冷清。
规矩是领导定下的,也就没人敢冒着惹领导不高兴的风险,去打破这个规矩。
在座之人,个个都是久经考验,半斤酒只够热热身,根本就不过瘾。
但梁栋和吴峥分完他们那一瓶酒后,就摇摇瓶子,对大家道:
“我跟吴书记的任务完成了,大家也各扫门前雪,早点结束战斗吧。”
其它人喝酒的时候,都注意着梁栋和吴峥的进度,没人会比他们喝得更快,也没人会比他们慢太多。
所以,当梁栋要结束战斗的时候,六个酒瓶很快就被服务员收了过来。
吴峥看了一眼梁栋,站起来,试探着说:
“早就听说梁书记酒量惊人,第一次来我们孟东,要是不把您陪好了,兄弟县市的同志肯定会笑话我们的。”
梁栋把门前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扣:
“今天的酒就到此结束。不是我不给大家面子,一会儿我还要分别跟同志们谈话,了解一下孟东的情况,要是你们把我灌倒了,我今天的安排就完不成了。”
吴峥略显尴尬地坐了回去,自我解嘲道:
“今天我们算是领教梁书记的务实作风了。以后,我们也要向梁书记学习,拒绝胡吃海喝,一切以工作为重!”
其它人纷纷附和。
本来预计一个小时的饭局,提前二十分钟结束。
梁栋回到县里安排的住处,孟东县一众常委也跟了过来。
这样的谈话,走过场居多,极少有人会主动反应一些敏感的东西。
下面这些人虽然都想在州委书记这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却也没人会冒着风险,把自己推到曹鼎他们的对立面。
几年时间,这已经是第五任州委书记了,谁能保证他就能在景川待满一年?
虽然如此,通过接触,梁栋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比如孟东县委书记吴峥和县长郏冬至这俩人,就完全是两种风格。
吴峥给人的感觉就像春风拂柳,脸上总挂着和煦的笑容。
而郏冬至就不一样了,就算面对顶头上司,也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