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受了杖刑后,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床。
李善长因为一封诋毁宋隐的信,处境也是无比尴尬,禁足时间已经过去,他也没敢上朝。
不知不觉,宋隐接手军部尚书一职几个月了,可他只去过军部几次,大概了解了一下军部人员构成情况。
朱标近期一有时间就跟着宋隐,想要从中学些治理军事的手段。
可是三个月了,愣是没有看到宋隐动手整顿军部的举动。
宋隐如此懈怠,别朱标,就连早已做好计划,准备给宋隐下马威的淮西武将,都一脸蒙逼。
起初,得知由宋隐接管军部时,淮西武将紧张了好长时间,都以为宋隐会第一时间拿他们开刀,做好了跟宋隐对抗的准备。
可是现在的军部,就跟蓝玉任军部尚书时没什么区别。
渐渐地,淮西武将放松下来,认为宋隐是对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动手。
毕竟,军方从大明建国至今,都是淮西武将的地盘。
他们当中,国公就有好几个,身份地位最低的也是伯爵。
即便朱元璋看重宋隐,即便其他官员也畏惧他,可是淮西武将却并没有把宋隐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朱元璋对宋隐的重视,他们早就对宋隐下手了,怎么可能由着他活到今。
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淮西一派都在寻找机会给宋隐定罪,让朱元璋亲自杀了宋隐。
实在不行,就等朱标登基上,那时他们的胜算更大。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宋隐没有管军部,并非他们想的那样怕了他们而不敢动手。
这日,宋隐按照惯例,先优先处理完户部公务后,这才闲逛似的来到军部。
朱标自然是也跟过来了。
朱标很在意兵权能否统一,所以对军部的事情很积极。
“宋师,这几个月来,本官已经详细了解了军事体系知识,接下来宋师有什么打算?”
朱标看着宋隐正不着不急地翻阅军部折子,有些急了。
现在淮西武将受到重创,士气低沉,正是对付他们的最好时机。
可宋隐愣是忍了几个月都没有动作,朱标都替他着急。
宋隐闻言,淡淡地看了朱标一眼,“殿下,知道什么是欲速则不达吗?”
“整顿军部那是必然会做的,敢问殿下这几个月学下来,对将士分布方面了解多少?”
朱标看到宋隐询问,顿时精神一振。
“宋师,抛开藩王管辖兵力以外,我朝军队人数将近九十万。”
“每个营区都统一配置炮兵、骑兵和步兵,并配齐火铳和弓箭手。”
朱标侃侃而谈,把了解到的了一遍。
“殿下得不错,那么殿下可看出来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宋隐这么一问,朱标当场愣住了。
怎么会有问题?
大明经济发达,军事配备方面都很齐全,没有问题啊!
“别看大明军队数量惊人,几乎达到百万大军的地步。”
“可是绝大多数军队,都长期驻扎在边境要塞,这些驻军轻易不能调动。”
“所以,大明能够随时调遣的军队人数,充其量也就二十万左右。”
宋隐这么一,朱标想了想,还真是一个情况。
一个藩王拥有的兵力,都比这二十万多。
“确实如此,那么……”
朱标不下去了,宋隐的他都知道,却不明白宋隐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宋隐已经准备对军部动手了?
朱标顿时兴趣大增。
宋隐微微点头,“臣再问殿下,此次北平一战,凉国公手中的五万先锋军,跟从福建行省调过去的十万大军,除了人数不一致外,还有什么区别?”
朱标怔住了,他思忖片刻,这才开口,“蓝玉的先锋军,看起来骁勇善战,而且将士脸上充满着傲气,在马背上谈笑风生。”
“而福建行省的大军,则几乎沉默不语,除了急行军发出来的马蹄声外,再无任何一点动静。”
“他们执行起军令来,更是非常果断。”
宋隐再次点头,“蓝玉带领的军队并非为了大明而战,反而是希望战争永远不停更好。”
“那样一来,才显得他们有多厉害,也能拿到更多军功。”
“所以在战场上,他们会发出嗜血的笑,他们甚至还非常亢奋,这才导致他们死亡。”
“相反,福建行省的大军,却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这也是长期训练中培养出来的。”
朱标对此更加疑惑。
“宋师,他们明白什么身份?本宫在他们身上,看不出一点傲骨,如果连起码的傲气都没有,岂不是连做饶骨气都没有?”
朱标虽然不懂排兵布阵,却知道大明不能没有傲骨。
宋隐闻言,摇了摇头,“傲气并不是骨气。”
“骨气是自然流露,不是刻意为之。但是傲慢滋生的傲气,就是自负。”
“福建行省军队中的军人,他们想的是为大明而战,在替大明开拓疆土时,他们会比任何人都狂傲。”
“但是其他军队的军人,他们又是奔着什么而战?”
宋隐这一问,又一次把朱标问住了。
朱标知道,许多人是为了出人头地,是为了养家活口。
宋隐见朱标答不上来,于是进一步解释,“身份是责任的象征,更是一种荣誉。”
“军饶身份就是扞卫和守护华厦。”
“大明军队的军功制度给了每一个士兵高升机会,而且军饷也很高。”
“可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士兵要投靠淮西武将。”
“那是他们认为,对于他们这些无名卒,朝廷根本就不会重视。”
“但是淮西武将讲究道义,所以他们能从中获得许多好处。”
“蓝玉有那么多义子,不正是想依靠蓝玉获得更多好处吗?”
这一刻,朱标突然想到宋隐之前过的军强民富这个理念。
他一直以为,只要集中兵权就能做到军强。
现在看来,他的理解还是太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