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五章 天字一号房
    “情报使?”

    慕容净颜心中默念一遍,接着蹲下身来,才和眼前这侏儒怪人的眸子保持平齐。

    “你是夺天楼的人?”

    侏儒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回禀少主,小的秦天柱,奉楼内密令已在翠城潜伏十五年。”

    “唔...”慕容净颜颔首,回过神后细细一想,既然是做情报的自然是愈发低调越好,这家伙遮住这张熟透的脸,几乎和街头的小乞丐无异,正是探子的好人选。

    “好,我且问你,城中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秦天柱目不斜视:“崖州偏远,非我楼必争之地,加之少主此番只是丙级任务,因此崖州仅有的高手半年前都被派去了宣城,翠城只留有...”

    竖起短肥的食指,秦天柱正色道:“小的一个。”

    “...”

    话音落毕,两人相视沉默了好一会,慕容净颜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能为本少主做点什么?”

    秦天柱双手抱拳:

    “小的是来汇报翠城形势,相助少主大计。”

    “少主稍等,为了防止有人窥见少主和小的密谈,容小的做个准备。”

    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秦天柱突然撅起屁股,对准了身后狗洞。

    接着在慕容净颜震惊的注视下,他选择了倒车入库,将屁股坐入狗洞之中,很快只留半个大脑袋卡在外面。

    “如此便可。”

    “少主,若有人来了,烦请用力踹小的一脚,断不会有人发现端倪。”

    慕容净颜捂着嘴,看着这一幕简直想写退群申请,这也太丢人了。

    “我靠,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堵人狗子家门,你快点说不就行了!”

    在慕容净颜的催促下,秦天柱终于娓娓道来。

    翠城,一甲子前曾随着黑吠山秘宝的传说风光一时,引来无数修士落脚,堪称崖州除去主城宣城外第一城池。

    后来随着黑吠山封山,翠城短短几年人走楼空,又成了一座边境凉城。

    而泉王,就是在二十年前来到翠城。

    彼时泉王身负重伤,境界跌落,靠着皇族身份在城内落脚生息,虽是落魄王爷,但是许久没有高阶修士的翠城贵族仍踏破门槛,将其奉为上宾。

    尤其是谢氏一族,靠着泉王的指点竟真的诞出了几個高手,成为了翠城的城主。

    如今的谢氏家主谢丕,更是和泉王拜为异性兄弟,在云鲤郡主降生那晚雪夜候立,两家于是定下了娃娃亲,成为一桩美谈。

    只是郡主很小的时候,泉王便将之送到了遥远的槐州求学问道,十几年来都没有见过一面。

    而慕容净颜,恰好久居槐州。

    为此慕容净颜特意潜入南香学府,刺探后居然发现那云鲤郡主早年本是天才学子,谁曾想忽得怪疾,已从学府休学多年。

    慕容净颜假意接近示好,便轻易套听到了云鲤郡主的身份,郡主常年和其父书信交流,没多久病入膏肓的郡主便溘然长逝。

    慕容净颜将她遗留的书信尽数收归,得知其一直瞒着泉王自己的病,且也知悉了泉王欲她回到翠城娶亲一事。

    “于是少主伪装那云鲤郡主的手记,继续写信稳住秦王,顶替其身份,实是妙计。”

    随着秦天柱的话音落下,慕容净颜也回过神来。

    原来真正的云鲤郡主已经患病而死...

    慕容净颜蹲在狗洞旁,脑海里也浮现出原主的心思,泉王毕竟已是废人,而那枚玉珏当年被赐予泉王也只是个线索。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玉珏身处何处,只有泉王知道。

    若是派人强取豪夺,玉珏的线索可能会就此断绝,甚至被泉王毁掉,只有接近泉王才是更稳妥的选择。

    “所以我只身前来,就是为了让泉王将玉珏安心交给我,便可远走高飞。”

    “谁知道,却在半路遇上了截杀。”

    唏嘘一番,慕容净颜继续问道:“对了,你跟我讲讲这个要和郡主成亲的谢公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秦天柱呸了一声:“哦,他叫谢枣,不是好鸟,是个不学无术,暴虐淫逸的纨绔子弟。”

    “谢枣前些日子看上了春仙居的花魁柳媚娘,但一直遭城主的反对,所以对这门婚事颇为抗拒。”

    秦天柱继续说道:

    “少主遇袭后谢枣在城里夜夜笙歌,甚至到处张贴郡主死讯,好在天佑少主,安然无恙。”

    “对了,少主可知是何人设伏?小的听说您是和卫道司的刀客一起进到城中。”

    慕容净颜叹气:“我亦不知那伙人目的究竟是郡主,还是夺天楼,不过却是这些卫道司的人救了我,有什么说法?”

    “有一些奇怪。”秦天柱点头。

    “卫道司由诸国盟定,负责追剿天下邪魔,总司超然世外,旗下分支虽然归依诸国,却也少见谄媚皇族,更别说是泉王这等角色。”

    “总之我们夺天楼和卫道司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卫道司外门的刀客,也都是地锁三重以上的好手,少主定要对他们多一些戒备。”

    地锁三重?

    慕容净颜低头看向秦天柱,最终还是没有问关于修仙境界一事,毕竟问的太多容易引起猜疑,可在见到泉王前定要对这个世界再多几分了解才稳当。

    “对了,伱最常去何处收集情报?”

    “啊....那当然是花仙居了,毕竟是翠城最大的花柳之地,那里的情报可都是物美价廉,分量十足。”

    “咦额,花柳之地...”

    慕容净颜闻言,弯腰捡起方才秦天柱脱下的面具,在脸上比了比大小。

    “唉,若非本少有些事情要打探,真不想去这种胭脂俗粉之地,啧也罢也罢。”

    听到慕容净颜这话,秦天柱顿时蛄蛹起来,就想从洞里钻出来。

    “少主别急着肘!带带我,我老秦也想撒撒野。”

    “你?”慕容净颜回过头一脸惊讶。

    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搞了半天是个泰迪熊?

    “目前为止你是唯一见到我能面不改色的,亏我还以为。”

    秦天柱将两只手艰难伸出,抬头道:“少主帮忙拉一下,小的出不来了。”

    慕容净颜一脚踩在墙上,用力将秦天柱从狗洞里拖出,秦天柱赶忙起身拍拍灰,摸了摸脑袋道:

    “小的是面瘫,儿时人家讲笑话俺不笑遭了打,这才一直戴着面具,少主莫怪。”

    “...废话少说,带路。”

    “得咧!”

    青楼,风俗之地,无论何朝何代都算灰色产业,上不得台面。

    可在翠城这个没落偏远的小城,勾栏一条街已是翠城最后的支柱,花仙居更是被当做招牌,用来吸引崖州其他城池的商贾前来落脚。

    城主之子谢枣,更是常年包下这里的天字二号房,堪称花仙居的野生代言人。

    一刻前,花仙居。

    碧楼高耸,红灯远铺,楠木大门前人流不息,无论是达官显贵亦或文弱书生,脸上无不带着温润的红晕,同风姿绰约的女子在楼阁上暗送秋波。

    偌大的银楼,却只有两间上房,位于琼楼之顶可避下方纷扰喧嚣。

    其中一间天字一号房,用于城主接待贵客,另一间便是谢家公子专属的天字二号房。

    此刻天字二号房内。

    喝的酩酊大醉的谢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案上,手里还举着半杯美酒,显然是有些不省人事了。

    咚咚咚。

    伴随着急促的踩踏声,数位佩刀的麾从匆匆爬山了顶楼,大喊道:“不好了,少爷!”

    门被推开,被惊醒的谢枣面露愠色,不爽的将手中酒杯砸向门口,泼了为首的麾从一身。

    “就知道大呼小叫,嗝!”

    “有屁就放。”

    麾从们熟练地将屋内同样醉倒的女子拖走,接着一人凑到谢枣身旁耳语了什么,谢枣的眼睛突然瞪大,酒意消散了一半。

    “什么!”

    “你说那娘们没死?不可能!”

    麾从回头张望,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千真万确少爷,有人看到郡主马车停在泉王府,是同卫道司众人护送而归。”

    “卫道司?”

    谢枣一惊,立马反问道:“卫道司不去除魔辟邪,怎会突然来翠城,管这等破闲事?”

    话音落下他摇晃着站起身,将桌上半杯酒一饮而尽。

    “若真是卫道司相助,那还真有可能没死,对了,可有人看到那郡主模样,缺了胳膊还是少条腿?”

    “没有,见着是卫道司刀客,城门守军的兄弟也都没有去查...”

    “一群废物!”

    谢枣一怒将桌上的碟碗尽数扒到地上,发出哐哐脆响。

    “还有一件事。”

    这倒霉麾从战术后退半步,翁胜道:

    “老爷发话了,请少爷即刻回城主府....别忘了带着街上的告示。”

    听到这话谢枣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眼神闪烁,接着冷哼一声转身拿起床榻上的外裳,披上就往外面走。

    门口的麾从们见主子出来,纷纷抓紧跟上,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从楼梯朝下走去。

    但凡正要上楼的嫖客,闻声抬头立刻转身就跑,这翠城谁都明白若是谢大公子脸色不好,最好有多远闪多远。

    “嗯?”

    谢枣皱眉,瞧见一人并未躲闪,那人身着锦衣一脸淡然,正是卫道司参事周行。

    有麾从及时提醒这谢枣才没有发作,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周行拱了拱手:

    “没想到卫道司中人也会来这风月之地寻欢作乐,此处是翠城,今夜您随意,报我谢枣的名讳便是。”

    说罢谢枣便擦身而过,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花仙居,沿途看客们纷纷移开目光,自觉让开一条道任其离去。

    楼梯上的周行目送着谢枣离开,接着继续不疾不徐的上楼。

    直至来到了琼楼之顶。

    咚咚..

    周行绕过谢枣包间,去到了风景更好的天字一号房前站定。

    抬起袖子轻轻敲打了两下房门,周行恭声道:“大人,您交代的事已经完成了。”

    静候片刻,随着一声酒杯落桌声响起,周行这才缓缓推开房门,接着小心的背身合上。

    天字一号房内窗棂大开。

    晚风随意晃动着帷幕,如云波深浪,伴着炉间袅袅清香,在这繁华闹市,却是静谧无声。

    隐约间,可见一道背影正坐于桌旁。

    楼外月色苍茫,映衬着男子橘红的长发,那玄色锦裘烫着金纹,在月光下犹如跳动的火焰,他就这么随意的坐着,便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