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渐散去,街旁的柳樱染着露水,清风拂面,城中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花仙居外,马蹄嘀嗒声清脆动听。
慕容净颜将马绳系在树上,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还好没有撞到路人,看来我这驭马之术还得从头练练。”
说话间慕容净颜瞥见马儿仰头,那嘴巴咧开,眼神贱贱的仿佛在嘲笑自己。
“好哇,原来你看我好欺负是吧。”
“小心我告状,让马夫老哥抽你。”
说着慕容净颜用力的将麻绳系紧,瞪了一眼这匹贱马后便转身向花仙居走去。
花仙居内,下人们正在收拾桌酒,忙的不可开交。
正巧一丰腴女子走下楼梯,瞧见有生人进来,摇了摇纸扇便道:“这位客官怎么大清早的来了,我们已经歇客了。”
“无妨,我只是来寻人。”
慕容净颜仰面开口,老鸨闻言面色一滞。
这声音悦耳动听,似二月春风,竟让她一夜的疲累都清少了几分。
女子?
“你寻何人呐?”
“自然是这花仙居的当家花魁,柳媚娘。”
老鸨站在楼梯中间,又问:“媚娘岂是他人说见就见的,你是媚娘何人?”
“她未曾同你说过今日我会拜访?”
慕容净颜走上前去,自然的走上楼梯来到老鸨的跟前,笑道:“我是她姐妹,今日便是来投靠姐姐的。”
老鸨面露疑惑,她从未听柳媚娘提过还有姐妹一说。
再打量了一番慕容净颜,虽然戴着一副面具遮住了面容,可那脖颈下的皮肤却是白皙如膏,尤其是一头长发乌黑柔顺……非要挑刺就是身材有些青涩。
但一想到柳媚娘最近又是消极怠工,又是给自己摆脸色,老鸨的面色顿时化作不悦。
她当即扬起下巴问道:“就算是媚娘的姐妹,想要投楼也是我说了才作数。”
“小妹,我花仙居在这条街上那也是靠质量起家,可不是走关系,你戴着这副面具,莫不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疤迹?”
慕容净颜若有所思,接着继续抬脚上楼,直到来到老鸨的身边,将面具慢慢揭下半寸…
而老鸨的神色顿时从刁难变成了惊讶,最后化成了震惊。
“…这!这!?”她后退半步,若非慕容净颜好心拉一把,真怕圆滚滚的身材非要从楼梯掉下去。
慕容净颜立刻将面具抬上。
毕竟只需露出半张脸,颜值就已经是横扫六合,当世无敌了。
“如何?可达到伱们花仙居的平均水平?”
老鸨赶忙站正,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抬手道:“自然,自然,方才是嬷嬷我忙昏了头,姑娘莫要见怪。”
“对了,媚娘就在顶楼,天字二号房里。”
慕容净颜颔首,抬脚便往楼上走去,而身后的老鸨则是摇着扇子面露喜色。
若能得此女,还愁什么柳媚娘去留,届时别说这翠城周围,那宣城的老爷们不也得要跑到这儿来听曲??”
“不!这等美人,整个崖州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得来!”
就在她坐着春秋大梦时,在顶楼转角处,柳媚娘正倚栏静候,目睹了这一幕后冷艳的脸上也挂满了惊色。
“早便听说我楼少主雌雄莫辨,才夺了那郡主身份来这翠城……”
“到底谁说的雌雄莫辨,那人是不是对男女有什么误解!”
“这张脸分明!?”
柳媚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在今日前她都自认是妩媚尤物,轻易就能勾的男人神魂颠倒,但方才一瞬间她产生了强烈的容貌焦虑。
自己还要抛个媚眼,露个香肩,可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光是站在那里,恐怕所有男人见到都要争破脑袋了。
最恐怖的是,当差距过大的时候,莫说争艳,她连妒忌的心思都没了。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让柳媚娘回了神,只见穿着干净白裳的慕容净颜已经快步上了楼,柳媚娘微微欠身,刚准备开口,就被慕容净颜抬手打断。
慕容净颜低声,幽幽问道:
“浊落凡尘不作仙?”
柳媚娘显然愣了愣,旋即神情严肃的抱拳,低声回应道:
“夺人夺国还夺天!少主,里边儿请。”
慕容净颜闪过一抹精光,接着推开天字二号房的门就走了进去,径直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后进来的柳媚娘见状,回首看了看门外,接着将门给紧紧扣上。
“这封信便是你给我寄的吧?说吧,这些日子你不联系本少主,怎的突然冒险送信?”
听到慕容净颜的话,柳媚娘顿时单膝半跪在地:“少主恕罪,媚娘自有苦衷。”
听到柳媚娘的话,慕容净颜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猜错。
就在前日深夜,他洗完澡回到厢房,突然发现自己的桌上悄无声息多了一封信。
那信中只有一句话:
【浊落凡尘不作仙——后日天字二号房】
以及一条象征夺天楼的肆意飞线,慕容净颜记起这标志正是夺天楼暗号,但试探了一下秦天柱,信却不是他放的。
慕容净颜顿时知道这翠城之中,还有其他夺天楼的人。
而天字二号房是花仙居唯二的上房,能在其中等他的人屈指可数,总不可能是谢枣吧?那便只有…
但关于头一句话慕容净颜却不明其意,好在秦天柱提醒了一下:夺天楼内身份越高,知晓的部署便更多。
反之,级别越低越不知比他高的门客所在,若要接头,只有对上暗号。
这封信正如秦天柱接头那般,是有人在发出暗号,只是慕容净颜却不记得下联。
所以慕容净颜不给柳媚娘发问的机会,直接主动出击,算是解锁了一個高阶点的暗号了。
“起来说吧。”
慕容净颜端起茶杯装作深沉,结果低头发现这茶杯是空的,又尴尬的放下了。
柳媚娘见状赶紧起身为慕容净颜温上茶,边说道:
“少主莫怪,媚娘见少主入城以来一切顺利便没有贸然联系,这两日听闻那谢家有意刁难少主,这才暗书一封,请求少主相见。”
慕容净颜嗯了一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将茶杯向前微微一推,语气依旧冷淡:“是么,可本少主怎么觉着你是不得已,才来寻我呢。”
柳媚娘愣了愣,旋即低下了头乖乖斟茶,苦笑道:
“少主恕罪,媚娘自有苦衷。”
慕容净颜抿着嘴,望着柳媚娘为自己倒茶,心脏却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自从猜想信是花魁柳媚娘所寄后,慕容净颜便觉得奇怪,她既是夺天楼的人,必然得到自己换了郡主身份的谋划。
即便如此她还要和谢枣这个郡主原配搞在一起,甚至当众挑衅泉王府说要和谢枣成婚。
未免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夺天楼少主当回事了吧。
且方才踏足花仙居,这儿的老鸨还在故意刁难自己,显然是柳媚娘没有为自己打过招呼,故意留了点考验给自己呢。
这样的下属,不好好敲打一番,今日敢给自己下绊子,明日就敢对我捅刀子了。
好在效果不错。
慕容净颜浅抿一口茶,就算此事翻篇了。
毕竟小小说里,恩威并施才是驭人之道。
瞥了眼旁边的凳子,慕容净颜轻声道:“既有苦衷,便讲出来吧。”
柳媚娘欸了一声,接着走到窗边将帷幕拉上后,这才回到桌旁坐下。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彼时媚娘是奉崖州刘舵主密令,去那黑吠山寻找一物件的下落......”
就在二人密探之时。
花仙居的穹顶之上,却有一道玄衣盘膝而坐。
朱寰安缓缓闭上金眸,将天际最后一缕紫炁敛入瞳中,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浊落凡尘不作仙,夺人夺国还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