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宫道杨柳抽新芽,风卷珠帘,嘈嘈切切。
寒冷还未散去,近日又来了雨夹雪,使人感到颇为难熬。
今夜酉时六刻,赵笙待在房内,刚用完晚膳。
这是他自过年后,吃的最好的一餐。
宫中讲究时令,二月份正是吃河豚的时候。
但他不是贵人,只有二月二这个时节,宗人府才能分得几条。
右宗院自何诚明被调走后,至今没有总事,暂由海总事带领。
故而今年领到的河豚份例多了几条,赵笙也就有了口福。
河豚有剧毒,需要庖厨有极深的功夫才能料理。
但若能做到好处,此物之鲜美当为天下一绝。
赵笙吃了一口,鱼肉入口即化,似有淡淡奶香,充斥口鼻。
人生在世,美食当先。
赵笙虽然已得长生,但却时刻提自己不能落得形若枯槁、如活死人一般下场。
该享受就要享受,才不枉长生之乐。
吃完河豚,又将煲中的竹笋鸭和着米饭吃完,赵笙这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自从练武后,他的饭量就大了许多,
也得亏是当了海总事的送食太监,这才没饿着自己。
坐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活动拳脚。
一招一式,都发出风雷低吼之声。
其势发于外,藏于内,俨然是大家风范。
自得了徐方严的搬运法,他的武学境界终于多了长进。
经过两个月的不懈努力,他终于将躯体所有筋膜熬炼完成,成功跻身熬筋境!
总事府的送食太监除了能吃饱外,更重要的是有空闲的好处。
他只需准时给总事府的人准时送餐即可。
可左宗院的总事府加上他总共也就三个人,说起来都不算什么活。
剩余的时间自然由他来调配,也就给足了他修炼武功的空余。
若是还在外面当杂役太监,每天干活都昏天暗地,哪来精力和时间修炼?
打完一套拳脚,体内又滋生了些真气,都被他拿去搬运血气,用来锻骨。
后天六重,为锻骨境。
骨本就深藏体内,寻常血气都极难渗透其外表,更遑论骨髓处。
所以此境要耗费的功夫,还有药汤比起前面两個境界加起来都要多。
看小桂子就知道了。
这小子天赋异禀,又不缺药汤滋补,可仍是被困在五重境界许久。
“要是不能吸收别人真气,光靠自身,搬血法已经有些慢了,可能还是需要药汤滋补。”
赵笙感受体内骸骨的状态,只有些微一处骨膜有血气蕴养。
搬血法绝不鸡肋,相反,还是中三重武夫梦寐以求的功法。
毕竟真气自身就有,但药汤却是昂贵。
能以真气推送血气,以此来熬炼筋骨皮,已是极为难得。
“徐方严跟我说过,此法还能在喝药的时候用,能最大利用药汤之力。
若是有足够的药汤,我就能很快跻身锻骨境。”
赵笙握紧拳头,喃喃自语。
自徐方严的事情发生后,赵笙对变强就有了执念。
中三重的境界对他来说没有瓶颈,他更应该好好利用这个优势。
“吸星大法和龙鸣指是我修炼最深的秘技,这两个月来,雷怒诀这本地级秘籍,我也有所心得。
可境界不够,施展秘技的威力就不够,看来还是不能抠搜,得花钱买药了。”
赵笙下定决心,从床边的墙上扣出一个铁盒来。
“两个月前,我去坊市卖药赚了些钱,加上抄了小平子、小方子的家,加上一年月俸,总共有六百三十八两五钱。
这两个月的月俸有五两银子,过年海总事给的红包有五两,总共十两……没钱真难受。”
赵笙算着他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不禁摇头叹气。
这些钱,只怕不够支撑他短时间内跻身六重境界。
“还是得赚钱!”
赵笙从床底掏出一个大包袱,里面放着的都是包好的止血散和散淤膏!
这两个月来,每次和小桂子喝的药汤残渣,他都留起来了。
都被他制成药包。
如今,就可以拿去卖了。
留下一百两银子备用,他提着五百四十八两五钱银子和一大包药走出房门,再去伙房再提上早就打包好的肉菜。
今夜,他要去坊市。
自徐方严伏法后,整个羽林军从上到下都查了一遍,其所管辖的贞顺门角落自然也不例外。
不出所料,那里的坊市被端了,那片负责巡守的将领被打入天牢候审。
可是自古以来,有需要,就会有市场。
皇宫也不例外。
就在承天门的西边,顺应门的更里处,又多了一处坊市,与以前一模一样,归御林军管辖。
宫里的武备松弛到这种地步,倒是赵笙没有想到的。
刺龙案才发生多久啊,皇帝老儿都还缓过神来呢,下面人又搞这套?
赵笙对此感到痛心疾首……主要赚钱的不是他。
但今夜他就要来赚钱了。
其实这个坊市他也来过好几次,但为求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老老实实卖宗人府的物料先。
看坊市无事后,他才动起了继续卖药的歪心思。
坊市跟贞顺门那边的坊市一样,赵笙找了个地方坐下摆摊。
今日宗人府要卖的物料丰富,有鱼有肉,还有不是那么新鲜的笋。
但话虽如此,笋在坊市里可是紧俏货,不一会儿就聚了好多人。
赵笙趁机摆出药包,很快就被人抢完。
没货可卖,他就跑去逛坊市,拿着钱财买了些药材。
都是补血盈气的,相较于磨皮和熬筋两境,锻骨需要的药材年份要更足,价格也更贵!
赵笙几乎花光了钱,才买到了五副药所需的药材。
算起来,一副药就要他花一百两!
简直是抢钱!
赵笙心都在滴血。
几天后,五副药喝完,加上搬血法的助力,倒也被他锻了一成的骸骨。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成了辛苦的制药工。
幸亏止血散和散淤膏都还好卖,加上他的药效果好,一个月过后,竟慢慢在坊市打出了名头。
有一日,一个人来到他摊前,抢到了最后一包药后,突然蹲了下来。
“小哥儿,有份生意你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