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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前辈谬赞
    诏狱深处,地牢更下一层。

    赵笙掀开一块地板,里面露出幽黑的隧道。

    他沿着螺旋的石梯走下,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提着饭桶。

    隧道内寂静的可怕,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响声。

    赵笙来到最下面,一条幽长的走道直通深处。

    幸亏两侧墙壁放有常明灯盏,为这幽暗地界带来些许光明。

    走在通道内,脚步声清晰可听。

    赵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天地无极功,发动!

    “好浓郁的血腥气,前面就好像有一座修罗血海!”

    赵笙心中骇然。

    他想起了去年在大牢屋顶看到的那一幕。

    那一座拔地而起的血海,几乎要将整座坤宁宫淹没。

    终于,赵笙走道了终点。

    那是一座很大的牢房,铁门柱子几有拳头大小,锁头栓子都跟手臂一样粗。

    墙壁上的灯盏光芒映射到里面,灯火昏黄,从外向里看去,只能勉强看清里面景象。

    里面只关着一人。

    那应该算是个人,全身被一个铁筒子固定,只留一个披着白发的头颅在外面。

    “你的功法很有意思。”

    披着散乱白发的头颅突然抬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直直盯着赵笙看。

    那目光,凶狠、残暴、犹如择人而噬的怪物。

    赵笙感到一股恶寒,全身真气不自主运转起来。

    “我闻到了,闻到了你境界中的血腥味!”

    那人咧嘴狂笑。

    “你跟我一样,以杀人升境界,妙啊!妙啊!”

    他明明被牢牢捆缚,笑声却是那么宏伟。

    声音回荡在牢房和外面通道,赵笙感到头脑涨晕。

    “来,与本座一起,大杀特杀,来!”

    他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魔力,赵笙不自觉往牢房踏前一步。

    体内的真气忽然翻涌,藏于气海的雷电通过全身经脉,使他顿时清醒过来。

    “好险,刚刚差点就要放了他!”

    赵笙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警惕地看着这個恐怖的家伙。

    不亏是先天宗师境界,哪怕武功被废,都如此强大。

    赵笙想起自己当日面对宁王之时。

    那时宁王是后天九重,他只是一个凡人。

    如今他是后天六重,面对先天宗师,却还是跟那时一样弱小。

    那人眼神闪过一丝惊异,忽而笑道:“你练的功法果然奇异。”

    “小子幸运,曾得到一门搬血功。”

    赵笙神情自若,自然提起。

    那人眼神顿时一变,死死盯住赵笙。

    “徐方严是你什么人?”

    “他死前,就是我给他送饭,搬血功就是他送给我的,也是他让我来这里找你的,陈宗师。”

    赵笙笑着说道。

    陈宗师冷冷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心跳正常,血气平顺,伱没有说谎。”

    赵笙心中顿时惊讶不已。

    先天宗师还有这功能?

    “但锦衣卫和东厂的杂碎都是撒谎骗人的好手,我不能就此相信你。”

    陈宗师双目放着幽光,哪怕武功尽废,却还是给人莫大压力。

    他盯着赵笙,冷冷道:“再拿出证据来。”

    赵笙顶住瘆人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前辈请过目。”

    先天宗师五官敏锐,哪怕身处幽暗地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陈宗师眼睛转向令牌,盯着看了许久,才微叹一口气。

    有释然,有悲伤。

    “徐小子终究是死了啊,不然他不会把这块令牌交出来。”

    “徐方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死就在他意料之内了。”

    赵笙将令牌收起,动作很是认真,像是在保管珍重遗物一般。

    这动作只有一瞬,却被陈宗师清楚看到。

    他顿了会儿,开口问:“怎么死的?”

    “凌迟。”

    赵笙直接说出这个世间就残酷的刑罚。

    “我就知道!该死的狗皇帝!全都该杀!”

    陈宗师忽然瞪大眼睛,震得身上铁筒咣当作响。

    如同一只野兽要嘶吼奔出,

    不愧是当夜带队攻打宫城的叛军首领,对皇室的怒气简直无以复加……赵笙面色从容,等待陈宗师发完怒气。

    片刻后,陈宗师终于冷静下来,气息也不见变化,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或许,他死得也不算难受?应该吧?”

    赵笙低声说道。

    他对自己的止痛功法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出手帮他了?”

    陈宗师听出猫腻来,眼睛微眯。

    “没有啊,没证据的事情可不敢乱说!”

    赵笙赶忙摆手。

    哪怕这地牢没有外人,他都不会接下这个锅。

    陈宗师嗤笑一声:“谨慎的小乌龟。”

    “徐小子既然把这个交给你,他就应该有跟你说过什么吧?”

    “他说了,要是我能有幸见到您,便能得您传授一门功法。”

    赵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可直通先天宗师的功法!”

    “确实如此,他与我没有师徒之谊,但因某些缘故,这功法本来是要传他的。

    既然现在令牌在你手里,那这本功法就该传给你。”

    终于要来了……赵笙忍住心中激动。

    “但我有一条件,你得我传授功法,便需继承我衣钵,立志灭掉狗皇……你去哪?”

    陈宗师瞪大眼睛喊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笙走了。

    开玩笑,不过是先天宗师的功法,就要我结下这么大的因果?

    能得到自然最好,不能他也不着急。

    他有无穷无尽的时间。

    陈宗师神情怔愕,眼睛瞥向牢门外的饭桶,又瞪大眼睛。

    “快给我回来,我还没吃饭呢!”

    声音雄浑,回荡在地牢内,而后复归寂静。

    第二日,赵笙照常下来,陈宗师骂骂咧咧,他不为所动,反骂回去,将饭一口一口给他喂了下去。

    第三日,一样如此,但当赵笙走后,陈宗师的眼神生了变化。

    第四日,陈宗师没有再骂,而是开口诱惑赵笙,说他功法多么强大,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赵笙还是不为所动。

    如是几日,陈宗师越发沉默,但赵笙始终如常。

    终于,到了第十日。

    陈宗师看着一如既往的赵笙,忽然开口。

    “不骄不躁,不急不恶,不因可得功法而行谎骗,也不因不得功法而私仇报。

    也不为一时利诱所获,心姓颇佳,可得我功法!”

    赵笙刚拿起饭勺,听了陈宗师的话,顿时愣在原地。

    他可没有陈宗师说的这么好心性,不过是觉得自己不着急,对功法也没那么渴求。

    而且他来地牢只是暂帮人打杂工,所以觉得不必要置气。

    若是在外面,贼老头这么骂他,他早就将臭袜子拌在饭里,硬灌他吃下去了。

    哪还会跟他对骂浪费口水?

    但看着陈宗师那熠熠发光的眼睛,赵笙赶忙将手中饭勺放下,神情严肃。

    “前辈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