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一旁准备看热闹的张瑶呆若木鸡。
她之前虽说被宋若云训斥一通,面上收敛,在心里却将被宋若云教训的罪过都归到了莫问的头上。
恨不得看到莫问狠狠被收拾。
但她却惊诧的看到,平日里在她们一众女知客面前耀武扬威的钱管事,看到那臭脸修士手中的黑色玉牌之后,头都快躬到尘土里面了!
“还望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钱管事一边引着莫问往天宝阁走,一边吩咐手下在前面开路。
态度之谦卑,比之面对老妪二人,又恭敬了百倍不止。
很快,莫问便被钱管事引到了一间清雅华贵、满是檀香的静室之内。
雪白柔软的绒毯铺满了不大的静室。
莫问一踩上去,便觉得一股温热之气顺着脚底板传了上来,令他的心神都安定了些。
“这毯子是由炼气境灵兽极夜灵熊的皮毛织就的。”
“踩上去能通神醒脑,整个天宝阁,也只有这间屋子铺着这个毯子了!”
钱管事在莫问身边点头哈腰的解释。
一个貌美如花的女知世托着些瓜果香茗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给莫问布茶。
莫问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瓜果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名贵灵果,那茶叶也是大名鼎鼎的凝神茶。
看得出来,这位钱管事生怕再让他觉得招待不周。
他心中暗道:
“看来这黑色玉牌还真好用!”
钱管事恭敬的垂着手站在莫问身侧,语气轻缓的朝着莫问解释道:
“请阁下稍后,天宝阁掌事正在路上!”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
他才不是那钱管事口中所谓的传玄弟子。
只是暂时借用了一下掌门的令牌。
奈何他如实相告,钱管事根本不信。
天宝阁掌事知晓此事之后也执意要来见莫问一面。
片刻之后,一身穿玄色道袍,鹤发童颜的清癯老者出现在了屋中。
他身后跟着宋若云与张瑶二女。
此时的张瑶面如土色,灰头土脸。
那宋若云也是愁容满面,脸上没有一丝笑颜。
二人站在门外,头恨不得埋到胸里面。
“这位俊彦想必便是天辰高足!”
老者一振长袖,笑着朝莫问趋步而来。
边走边行礼,客套至极。
莫问觉察出此人金丹境修为,也不敢再托大,起身施礼。
二人互相谦让着落了座。
老者脸上挂着淡笑,不露深色的打量着莫问,心中暗地思忖:
“此人镇定自若、英武迫人,一身灵气磅礴中正,虽为淬体境修为,但确实气象不凡,一观便知是大宗望族之辈!”
“想来出身天辰派未必有假!”
只两眼,老者便打定了主意。
他开口道歉道:
“老朽道号行空,忝为此地之主,今日让贵客受了惊扰,实在是失职至极!”
莫问当即摆了摆手笑道:
“无事,晚辈也只是听闻张旭师弟说这里有玉面会,才来看一番,多有打扰前辈了!”
行空听到张旭的名字,面上一丝惊愕一闪而过。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贵客与张师弟也相熟?”
莫问摸索了一下茶杯,故作高深道
“嗯,张师弟尊师宋长老于我有些恩情,不日刚在贵派的天衍医馆中见过。”
此话一出,行空彻底相信了莫问的身份。
宋彻长老在天衍医馆的消息除了他们几个高层知道,其余人等一概不知!
他又多聊了几句,旁敲侧击的想问莫问的师承,都被莫问糊弄了过去。
来参加这玉面会的大多数人都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
故而莫问没有说自己的姓名来历,行空也不好多问。
但眼前此人,就算是如他本人所言,不是天辰派的传玄弟子,那来头也不小。
能拿到天辰派的掌门令牌,还能与他们天机楼那位向来不近人情的宋长老搭上关系。
这等背景,万不是他一个天宝阁掌事能招惹的。
又和莫问聊了几句之后,行空扭头看向了门外二女,一改和煦脸色,冷声喝道:
“你们二人还不过来!”
宋若云与张瑶被这一声冷喝吓得浑身一颤。
她们看着行空冷的吓人的脸色,脚底像是钉了钉子一般挪不动。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淬体境的男修士来头那么大,连掌事都不敢开罪他!
宋若云眼中愁云惨淡。
她很清楚行空想要用她们来讨好眼前那个权势滔天的年轻修士。
若是对方不如意,行空不介意用她们微不足道的贱命来换那人的欢心。
“磨磨蹭蹭,找死吗!”
钱管事看二人踩蚂蚁一般慢慢吞吞的挪着步子,生怕对坐的莫问与行空生气。
他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像是拎小鸡一般抓着二人的后脖将她们提了起来,带到了莫问的座位边上。
“跪下!”
二女大气也不敢出,她们恭恭敬敬的伏倒在地,钱管事也跟着跪在了二女旁边。
这件事说起来他们三个人皆有过错,掌事行空定然也不会放过他。
行空淡淡的朝身边人吩咐道:
“这三人冲撞贵客,罪不可赦,拖下去,废去丹田气海,贬为凡人!”
宋若云一听身子一僵,张瑶则是已经哭出了声。
莫问看了看行空,很清楚对方这是做给自己看。
他对这三人并无什么无聊的恨意,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报复的心思。
倒不是说他有多大度,而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三个人。
他们嘲讽也好、辱骂也罢,莫问眼睛里根本就没这三个人,自然不会置气。
只是现在看到三个人朝他下跪,心里莫名的不爽。
碍于自己在天机楼内,又不好发火。
他压抑着火气,淡淡的为三人开口求饶:
“大可不必,是在下没说清楚,怪不得三位!还行掌事手下留情。”
行空也是借坡下驴,他抚了抚山羊胡须,将人情卖给了莫问:
“既然贵客宅心仁厚,在下也不忍伤及贵客福泽!”
说罢,他转过脸,朝着三人呵斥道:
“你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各自罚俸一年!”
“此过记下,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三人蒙获大赦,感激涕零,纳头便拜:
“多谢贵客!多谢掌事!”
行空见莫问宠辱不惊,一派风轻云淡,暗地点了点头,赞叹一声大宗风范。
他拱了拱手道:
“多谢贵客谅解,再过一个时辰玉面会便要开始,老朽身为掌事,得去准备一二,还望见谅!”
莫问早就不耐烦与行空演这套把戏,行礼道:
“掌事但去无妨!”
行空颔首道:
“少时老朽选个机灵的女知客陪贵客看这玉面会,在下先行告辞!”
“不必麻烦,就她吧!”
莫问随手指了指跪在最左边的那个女知客。
他救了这三人一命,换这个女知客来,可能会和他说些别的女知客不愿意说的小门道。
行空愣了愣,也没多说什么:
“好,悉听贵客尊便!”
说罢,他与莫问拜了礼便离开了此地。
那名被莫问选中的女知客抬起了头,正是宋若云。
她看了看莫问,娇羞道:
“恩客稍等,若云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