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合闻言,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他抬起头,看着旬极笔直的背影,满脸震惊。
眼神中全是诧异,抖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的事情还是旬极指使他做的!
现在怎么将他卖了个干净利落?
就在宋至合脑袋蒙圈之际,旬极的脑袋转了过来。
他那双眼睛中闪着杀机,冷冷的盯着宋至合,嘴上却温和道:
“你是不是忘带,让莫师弟误会了?”
宋至合被旬极那冰冷的眼神一吓,这才回过了神!
他敢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现在对涂昌说,旬极没签手令给他?
真要说了,别说扳倒莫问,到时候他和旬极都要去肃清院喝茶!
末了他免不了还要招旬极报复!
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替旬极背下这口黑锅。
想到这里,宋至合心内长叹一口气。
他身子一顿,跪倒在地,面朝地砖,无可奈何道:
“是了,都是弟子糊涂,将手令忘在住处了!”
旬极听完,心里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朝着涂昌一拱手道:
“都是弟子不好,忘记提点他了!不过,他的确是领了我的手令,不算假传。”
涂昌一摆手道:
“无论如何,宋至合逾矩在先,事由皆由他起,莫问无罪!”
“即日起,宋至合押返宗门,送交肃清院!”
说罢,他右手一云,食指上射出一缕精芒,嗖的一声没入跪倒在地的宋至合体内。
宋至合感觉全身一寒,手脚一重,呼吸一沉!
他暗道不妙,再一动真气,果然被重重锁死,无法动摇半分!
“啪!”
涂昌一拍手,两童子推门而入,依令将瘫软的宋至合脚不点地的架了出去。
旬极看着被架出去的宋至合,对身边的莫问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这人就是一条毒蛇,抓住一个空档便要咬死人!”
想到这里,旬极摇头苦笑道:
“莫师弟,纵然宋至合有错在先,你与他身为同门,提点一句也就罢了,何苦伤他。”
“难道你忘了我玄门先师所教诲的忠恕之道了吗?”
说到这里,旬极突然话锋一转。
他阴恻恻盯着莫问,陡然冷道:
“似你这般得理不饶人的霸道做派,倒颇有些灵门邪修的习气!”
“先前宋师弟对我说你与灵门勾结我还不信,如今来看,却非空穴来风!”
若说前面两句话只是在抱怨莫问行事粗暴,那后面说他与灵门勾结,便是赤裸裸的诛心之论!
莫问闻言也是冷笑一声:
“哼!旬执事说在下行事与灵门邪修迹似,看来旬执事与灵门邪修交情颇深啊!”
旬极看到莫问反往他身上泼脏水,面色一凝,眼色泛寒,冷厉道: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莫问丝毫不惧,他可不是宋至合,会惧怕旬极的事后报复。
他朝着旬极走了一步,眼神丝毫不躲闪的看向了旬极,声音肃杀而冷冽:
“好!”
“在下以为,旬执事你也与灵门邪修串通一气,相互勾结,残害我玄门忠良!”
旬极一看莫问反咬一口,面色涨红,他指着莫问怒斥道: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证据呢!你说我勾结灵门,拿出证据来!”
莫问正待反驳,却听得涂昌一声断喝:
“都给老夫闭嘴!”
这一声怒吼震的莫问二人登时站立不稳!
看到涂昌发火,莫问与旬极当即也不敢再争辩。
“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内门弟子,一个是天衍殿执事,却如凡夫俗子撒泼一般,纠缠不休,我天辰派体统何在!”
听闻此言,莫问与旬极齐齐朝着涂昌作揖,以乞宽恕。
看到眼前的两人不再多言,涂昌也不再计较,转而开始问起旬极:
“旬极,你此前说有要事禀报,究竟何事?”
旬极瞪了莫问一眼,转而恭顺的看向了涂昌,急切道:
“禀涂长老,正是莫问勾结灵门一事!”
莫问一听,目光一寒,心底对旬极动了杀机。
他与旬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旬极却连个怀疑都没用,直接在他头上扣下了一顶灵门内应的黑锅。
这脏水要是被泼到了,便是天雷戮顶的死罪!
“涂长......”
莫问正欲申辩,却被涂昌一个眼神打断。
“旬极,你说莫问勾结灵门,这可是重罪,空口白牙可说不过去!”
莫问一听此言,心沉到了谷底。
自从进了天辰派,除了李文昌与那名给他送入门供奉的弟子,几乎没遇到一个好人。
莫问想不通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让这些人前赴后继的来找他麻烦。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批,眼下又冒出个旬极!
还不知道这个涂昌与旬极是不是一丘之貉。
若是在宗门之内,尚有李文昌为他撑腰。
在这方玄谷内,这二人要真是随便找个由头,做些手段,定了他勾结灵门的罪行,那他真是插翅难飞!
这边莫问在想着对策,捋着头绪,那边的旬极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泼脏水了:
“禀报涂长老,事关莫师弟清白与我玄门安危,弟子自然不敢妄言!”
“只是,莫师弟身上的事情太过蹊跷,叫弟子不能不起疑心!”
旬极将莫问从头看到尾,仿佛在看一个带着面具的敌人。
“一年半之前,他不过是个淬体境后期修士!”
“短短一年半之后,莫师弟竟然摇身一变,以虚灵根跃升到了炼气境中期。”
莫问闻言,看向了旬极,心中暗道不妙。
旬极对着涂昌,依旧口若悬河:
“且不论莫师弟如何以虚灵根突破的炼气境,单是突破炼气境,对应的五行心法与修炼道场缺一不可!”
“请问莫师弟在这方玄谷内养病期间,哪里寻的修炼道场,突破的炼气境?”
“况且,以虚灵根突破炼气境的邪法,在玄门之中早已销声匿迹,相关典籍也付之一炬。”
“只有灵门才会留有些伤天害理的血祭之术,能行此逆天不道之举!”
涂昌闻言也觉察出了一丝蹊跷,他压迫十足的看着莫问,要莫问给个说法。
莫问能说自己在一两年前就掌握了天龙真气?
这件事牵扯到他太多秘密,真要被有心人算计起来,自己黑石的秘密难保守住。
他原本打算以机缘奇遇来糊弄众人,甚至连说辞都编好了。
但现在旬极将事情捅到了涂昌这里,还将这件事与灵门挂钩。
自己要是再以奇遇机缘做说辞,难免会给涂昌留下欲盖弥彰的形象。
有些事情,从自己口中主动说出,与让别人逼问而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
若是这旬极能晚上几天,等他将自己奇遇的说法散播出去,今日也没有这么被动。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面似忠厚的旬极,暗自感慨此人城府之深。
“今日须得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