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终于制住了涂昌。
他本就是个谨慎怕事的人。
看着莫问脸上那郑重的神色不似空口无凭说胡话,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暗道:
“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涂昌阴沉不定的冷哼一声:
“好啊,老夫倒要看看,自己是怎么自取死路的!”
莫问领着涂昌往前走了一步,有意的避开了旬极。
旬极看着莫问背对着他,似乎是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东西,不禁眉头深锁。
“这会儿了,还有什么东西能救你?”
他想了半天,都认为莫问是必死的局。
谁承想,旬极却看到涂昌的眸子突然一下子睁开,亮如星辰,似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随即脸上突然漾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旬极,你先回去!”
一听到这句话,旬极的心猛地一沉。
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涂昌,颤声道:
“涂长老,这......”
一听到旬极居然还申辩,涂昌大发雷霆!
“叫你回去就回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那双瞪大如铜铃的眼珠子狠狠的瞪向了旬极,吓得旬极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想不通,那莫问究竟是拿出了什么,居然让自己的算计就这么落了空?
本来今日想着能将莫问一举拿下。
谁承想白白折了一个宋至合,末了还功归一篑!
旬极怨恨的扫了一眼莫问的背影,从牙缝里面蹦出了四个大字:
“弟子遵命!”
纵然他再如何不甘,眼下也只能乖乖退出去。
旬极边走心中边恨道:
“你等着!”
待到旬极一离开,涂昌脸色一变,朝着莫问深鞠一躬,惶恐道:
“弟子涂昌,参见掌门!”
莫问见此情景,连忙起身将涂昌扶起:
“哎,涂长老不必如此,折煞弟子!”
涂昌闻言正色道:
“不,我天辰派弟子见掌门腰牌如亲见掌门,怎可妄废礼数?”
在二人再三相让下,涂昌笑着请莫问坐下,并朝着屋外招呼道:
“将老夫珍藏的碧玉茶沏上来!”
这会儿面对莫问的涂昌,再也不见片刻前那份长老威严。
恭敬温和如同忘年交。
“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莫师弟海涵!”
涂昌的口气不自觉的亲热了几分。
他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
若方才自己真将眼前这个手持掌门令牌的莫问交给了旬极灭口顶罪,到时候宗门追查下来,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莫问并没有应涂昌的话,也没有动桌上冒着热气的清茶,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既非掌门特使、又非掌门传玄弟子。
这块用来狐假虎威的掌门令牌本就是阴差阳错才留到今日。
今日要好好拿捏一番这个涂昌,好让他事后不要乱讲。
果然,涂昌看到莫问脸上那似笑非笑,好似嘲弄的神色,当即心里一惊。
方才莫问在舌战宋、旬二人时,他就见识过莫问的厉害。
“我这点心思,怕是瞒不过他!”
“若是他回去了,与宗门内的那些大人物说起来,我这个长老,也算是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涂昌咳嗽了一声,苦笑道:
“莫师弟,老朽上了年纪了,代宗门镇守这苦寒之地,十足的苦差事啊!”
“宗门内的各位真人、上人随便动动嘴,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就得跑断腿。”
“有些事情,难做啊!”
莫问看着低三下四的涂昌在装苦情,心里冷笑一声。
他可还记得片刻之前涂昌是如何冷酷无情的准备拿他交给旬极,借刀杀人,以他性命去顶罪了事。
就凭着现在几句轻飘飘的话想堵他的嘴?
真当他是小孩?
莫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依旧没松口。
涂昌见状,心里叹了一口,知道莫问不是易于之辈。
若要换他闭嘴,今日得出点血了!
涂昌暗地一咬牙,当即便变出了一枚紫色锦囊出来。
他将锦囊放在了茶几上,“哐当!”。
莫问听得出来,里面装着灵石,为数还不少!
“些许薄礼,还请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若是放在之前,莫问兴许还在意,但现在?
他淡然一笑,将涂昌的锦囊推了回去,笑道:
“涂长老,弟子怎敢大逆不道收您的东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弟子所为的确容易招人怀疑,涂长老所做,弟子看来并无不妥!”
涂昌看着突然变脸,满脸笑意的莫问,有些愣神。
他没想到莫问居然就这么轻飘的将此事揭过。
“啊,哈哈哈,莫师弟能这般豁达,真叫老朽相形见秽、自愧弗如!”
涂昌执意又将锦囊推到了莫问的边上,抚须笑道:
“莫师弟年纪轻轻便功至炼气境,少年英才,实乃我天辰之福!这些身外之物,权当是老朽的见面礼!”
莫问一边将那袋灵石推到涂昌边上,一边摇头笑道:
“涂长老言重了!我天辰派之所以能屹立太衡,称霸玄门,全仰赖涂长老等一众高人舍身取义。”
“各位长老撑起门派,我们这些小辈才能得受宗门荫护,报答还来不及,岂敢再收涂长老厚礼!”
莫问是不会收这批灵石的,他就是要把涂昌的把柄捏在手上,好让涂昌欠他人情。
涂昌闻言大悦,又同莫问谦让了一番,互相吹捧了几句。
最后拗不过莫问,只得将锦囊收回去。
欠了莫问人情的涂昌对莫问愈发客气,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打探莫问底细的心思。
那块掌门腰牌他方才验过,货真价实。
但掌门玉城子已经几百年都未曾面世,眼下却突然蹦出一人拿出了掌门腰牌,这让他如何不起疑。
“敢问莫师弟,来此地有何贵干?”
他表面上在问莫问来此做什么,实则希望莫问将自己的来历背景和盘托出。
莫问哪里听不出话里话外的意思?
实话莫问不可能说,造假日后亦有隐患,很有可能会被涂昌当场听出破绽。
想到这里,莫问嘴角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一双眸子闪着精芒看向涂昌,镇定道:
“涂长老,您是聪明人,有些话,恕弟子不能明言!”
涂昌得罪莫问在先,也不敢多追问莫问。
只能凭着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自己琢磨。
他眼珠一转,抚须沉吟了几息,恍然大悟的低声道
“事关宗门机密,老朽明白!”
你明白个屁。
莫问出自真心的笑了:
“涂长老能体谅弟子,真是再好不过!”
为了让这位涂长老深信不疑,也为了将话题引走,莫问主动问道:
“涂长老,在下闻言天澜山战事将休,不知道如今谈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