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那么大声。”
王舒不动声色的从刘四身边走过,刘四愣了下,连忙追上去。
这一幕被楼上的柳修志看到了,嘴角浮起不屑的笑。
他是见过刘四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王舒和一个掮客称兄道弟,多半自己也是贪财势利之辈。
他刚对王舒生出的一些尊敬,顿时烟消云散。
“道兄,你真是柳家的门客啊。”
刘四也知道刚才很失礼,声音小了很多。
王舒点点头:“是,刚在那边接了个画符的任务。”
“何家供奉令牌,柳家门客,道兄你这是要上天啊,”刘四看着王舒,用一种羡慕的眼神,“柳家跟何家古家这些不同,他们筛选门客是最严格的,没有突出的表现他们压根看不上,你能被看中,肯定是有非常出色的特长,是画符吗?”
王舒笑了笑:“我画符还行吧。”
“我就知道。”
刘四越想越是兴奋,突然激动拍了一下腿。
王舒讶道:“你做什么?”
“没事,就是高兴,很高兴。”
刘四之前还因为给出了神识线的方法,有点点后悔,但现在是一点后悔都没了,跟着王舒,肯定能有机缘,一個同时被最难搞的何家供奉还有柳家看中的修士,绝不会差。
以后还要再跟紧些。
“我们现在去哪?”
王舒很平静,柳家和蔡素都不错,但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自己其实算是夹在两者中间了,今后做事应该更谨慎些,不能出现明显的岔子。
刘四连忙道:“明德街有房子要出租,我带道兄去看看。”
“明德街啊。”
明德街也是条小巷子,但名气不是一般的大,原因是云雾坊市的几家大青楼都在那里,像群芳楼,飞红阁等等,明德街的女修可都不简单。
住在那边,天天莺莺燕燕,自己还能把持住吗?
还是不要考验自己。
刘四疑惑着道:“道兄不满意?我跟她们说是道兄要搬过来,她们都很高兴,房租给得很低,和外面的矮屋区差不多,相当于不要钱了……我想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就先带道兄去看看,道兄不是也说了,越便宜越好。”
“换个地方,还有两个对吧?”
王舒解释道,“现在临近开潮,外来的修士太多,明德街肯定是他们经常去的,太闹了,人也复杂,不适合我画符。”
“哎呀,是我欠考虑了,道兄不要见怪。”
刘四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声道歉。
王舒不觉皱眉:“没关系,是我求你帮忙,不是你求我,我们去下家就行了。”
刘四嘿嘿一笑,点头道:“下一家很安静的,是条卖阵法的巷子,平时都没什么修士,集日人也不多。”
两人来到宽窄巷。
巷子看着很深,周围的建筑犬牙交错的立着,把好好的一条巷子变得时宽时窄,最宽处足有三四十米,都能当比试场用,而窄处却只有两三米,几个人走都要排队。
人不多,只有四五个摊子在宽处摆着,摊主懒洋洋的,看到人来也不招呼。
阵法是这样的,不到必要时候没人买,必要的时候肯定要买,卖了就能赚一笔。
有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味道。
刘四带着王舒一路往里,走到最深处才停下来,指指面前的木门:
“就是这了,道兄,他叫张一仙,炼气三层。”
说完便走上前,拍门喊道:“张道友,张道友,我刘四啊!”
拍了一阵,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位老者慢慢的踱出来,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可能有几千条,走路也是颤颤悠悠,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他抬起浑浊的双目,瞥了刘四一眼,又看王舒,咧嘴一笑:“嘿,比老朽还惨啊。”
“张道友好。”
王舒上前行礼,“晚辈王舒,出了名的未老先衰,的确是有点惨。”
“伱倒是不忌讳,”张一仙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老朽怎么也是快一百岁才风烛残年,你看着很年轻的后生,怎么一身气血就衰弱至此呢?”
“以前生过一场大病,没怎么好起来。”
王舒轻叹口气,似是不愿多提。
“求仙艰难啊。”
张一仙也不多问,点点头,慢慢的让开两步:“就你这样子,老朽看了喜欢,愿意把房子租给你,先进来看看吧。”
“那多谢道友了。”
王舒拱手谢过。
里面是个长宽十五米左右的院子,后面两间简陋的平房,再往后就是内城的高墙,地方还算宽敞,也的确是幽静,就是脏乱了些,这么大地方也没种什么东西,到处都是树叶灰尘石块杂物,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刘四当即皱起了眉:“我说张道友,你这里这么脏乱,怎么住人啊?”
“老朽住了几十年,不是人吗?”
张一仙翻出眼白,“少用这些伎俩来讨价还价,老朽又不是不晓事的。”
王舒一脸和善的道:“前辈,我能进去看看吗?”
张一仙还在生气,哼了声:“里面没什么好看的,要去只管去。”
王舒进了屋。
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家徒四壁的样子。
正中间摆了张桌子,墙上挂了幅长宽三尺的画,画边上是副已经残破发黄的对联。
字迹依稀能辨认出来。
“俯饮一杯酒,仰听金玉章。”
“这老家伙,怕是把东西都变卖光了罢。”
跟进来的刘四也愣了下,低声说道,面露不屑。
王舒没说话,注意力都在那幅画上。
相比其他,比如沾满油渍酒渍的桌子,这幅画有些干净得过份了,纤尘不染,画上大片大片的留白,没有印章留名,中间一朵淡金色的云,让人不自觉的把目光集中过去。
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但总觉得不是普通的画。
“看什么看?这幅画,老朽是要带走的。”
张一仙也进来了,看到王舒的样子,立刻开口斥责。
刘四嘿然一笑:“没有灵气也没韵味,又不是法器也不是观想图,张道友你也别用这些伎俩来讨价还价,我们可看不上它。”
张一仙一时语塞,抬起干枯的手臂,似是想要打过去。
“好了。”
王舒走到两人中间,温声道:“前辈,你这里我很喜欢,价格合适的话我想长期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