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若不做个了结,始终如鲠在喉。
几十年来,陈宗白阿谀谄佞的性子深入人心,人缘算不上差,却人人都觉得好欺。
但没人发现,凡是和陈宗白结仇的人,最终都莫名奇妙的消失了。
不然以陈宗白下品杂灵根资质,如何能在几十年内修炼到练气四层。
“黎明月恶意在前,就别怪陈某报复在后了,至于申初念……”
陈宗白一时犹豫起来,这件事里,即便申初念不存主观性,也难饶其隐瞒之罪。
道侣对于陈宗白是个很淡薄的概念。
“唉……”
思忖片刻,陈宗白还是原谅了申初念。
这个女人是他修为提升的关键,等闲不便舍弃。
“既然申初念能给我带来这般大好处,是不是说凡是特殊体质的女子皆可……”
有了申初念的例子在前,陈宗白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关系到他的道途,不由得他不认真对待。
“道友止步!”
突然一声冷喝,陈宗白警觉的看过去。
只见两名练气七层的陌生黑衣修士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眼前,目光冷冽。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坊市东头渡口。
陈宗白暗暗放出神识,隐晦的查觉到附近隐藏了不下数十道修士气息。
一时心沉如水!
不过他面上却展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递过去一枚俗务殿的邀请函。
“二位道友,在下受俗务殿百艺堂邀请,正要去联盟总部报道。”
其中一位黑衣修士审视的看了他一眼,待检查完邀请函丢给他,冷笑道:“你要去的在左侧,来渡口做甚?”
“呃……”
陈宗白一时有些结舌。
“陈道友,你是来联盟报到的吗?”
这时,王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宗白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苦笑道:“本是来报道的,但人老了,一时心思不定,竟走到了渡口,还让这位同道误会了。”
最近联盟的形式就是这般,搞得人人自危。
王谦没有多疑,上前与黑衣修士交涉了一二,招呼陈宗白一起向联盟走去。
原本陈宗白是不打算在联盟挂职的,但逃跑的路线都已被堵死,目前只剩下联盟一条路了。
打入组织内部,或许还有机会。
陈宗白有俗务殿的邀请,入职手续办理的很快,最迟明日,他便必须开始为联盟制符。
他的待遇是一月二十块下品灵石,一年就是二百四十块,比万宝阁的年收入整整翻了两倍半。
看似待遇丰厚,实则沦为了被剥削的牛羊。
因为任务量巨大,必须超负荷才能完成,远远超过所得。
“陈道友,自此我们就是同僚了,日后还望多多照顾小弟。”
成为了自己人,王谦态度更加亲近了几分。
陈宗白联盟符师的身份待大战开启后,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
“哪里哪里,王道友是联盟老人,陈某还指着仰仗王道友照顾呢。”
陈宗白谦虚回了一句,引得王谦脸上笑意更甚了几分。
“对了王道友,你现在负责哪方事务?”
王谦顿时苦笑道:“在下接的是苦差事,在渡口巡守,可不比陈道友安逸。”
“哦?”
陈宗白心中一动,旋即道:“王道友今夜可当值?”
“……陈道友何意?”
王谦立马警觉起来,目光灼灼的看了过去。
陈宗白权当没看见,笑着道:“陈某入职联盟心中喜悦,欲庆祝一番,思来想去也就王道友一个交心挚友,所以想请王道友今夜来寒舍小酌一杯。
正好前段日子刚收购了一坛极品翠竹酿,就等着王道友前去品鉴了。”
“原来是此事。”
王谦神色缓和下来,思索片刻便欣然同意了。
“那便说定了,陈某这就回去准备,恭候王道有大驾。”
说罢,陈宗白拱手告辞。
“这陈老头颇通世故,说出来的话让人舒服,难怪徐执事对其赞誉有加。”
“可惜,下品杂灵根资质,百岁才堪堪练气五层,道途无望了。”
王谦在联盟多年,哪怕此前是侍从身份,也没少捞好处,他不在乎什么翠竹酿,但陈宗白恭敬的态度让他很受用。
……
万宝阁。
陈宗白将申初念叫进修炼室,布置下阵法,就沉默了下来,审视的看着申初念。
“难道夫君有特殊癖好?”
申初念不敢抬头,心中小鹿乱撞,脸颊开始发烫。
就在氛围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陈宗白才严肃道:“联盟即将和洗剑宗开战,以联盟的实力恐不是洗剑宗的对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我或许也不能幸免。”
“啊?”
申初念知道自己想错了,顿时有些羞赧。
联盟当下形势她知道,内心也极为忐忑,却不知陈宗白和她说这个有什么用意。
“所以,陈某打算带你逃离此地。”
“啊?”
申初念这次是惊讶,急切问道:“夫君你有办法?”
“且听我说。”
陈宗白摆手制止了她,说道:“陈某会想办法先助你离开,你逃离后直接去千里外的丰城东郭镇,那是李家管辖下的凡人城镇,陈某自会去寻你,短则一月,长则……数年。”
申初念大为感动,修炼界的道侣不是没有真情,只是极其浅薄。
修士间的大道之争在于一个“争”字,即便是道侣,也可能为了一份机缘翻脸无情。
随后,陈宗白将一个储物袋交给了她。
“里面有二百下品灵石,五十份爆焱符,两架木傀,以及二十枚养气丹。”
陈宗白目光透出一丝警告:“陈某希望下次见面,你的修为不再是练气一层。”
申初念练气一层,所能提供给他的增益太少,不由得陈宗白下大本钱投入。
“……念儿一定不会让夫君失望的。”
申初念感受到陈宗白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随后,陈宗白脸色缓和下来,轻轻撩起她额前的青丝,手指缓缓下滑,挑逗了下她的耳唇。
申初念软惜娇羞,瘫入了陈宗白怀中。
……
事后,一缕黑丝悄无声息的缠绕进了申初念的丹田之中。
这是陈宗白领悟出的诅咒规则运用之一,只要申初念违背对他的忠诚,诅咒便会自动发作,身死道消只在瞬间。
当然,此妙用仅对修为低于他的修士管用。
且以他练气五层的修为顶多控制三人。
这也是陈宗白自信能将申初念送走的底气所在。
由此可看出陈宗白的本质,他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申初念尤未觉察,她几次想开口替申轩夫妇求个方便,但都被陈宗白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一时三刻,申初念已经收拾好行囊,独自在屋中静等。
是夜,王谦如约而至。
二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陈宗白才幽幽的道出了今夜的目的。
“绝不可能!”
王谦的酒意瞬间消散,怒斥出声,话音刚落,便感受一股威压袭来。
这时,他猛地激出一身冷汗,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百岁老头,更是一名稳压他一层的练气五层修士。
电光火石间,陈宗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一缕缕黑丝不断渡入。
王谦在毫无防备下,根本来不及躲闪。
不同于申初念,王谦身体瞬间凝滞,眼中血丝暴增,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缕缕黑丝沿着脖颈爬到了脸上,嘴巴大大的张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就在王谦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之际,黑丝突然入水般褪去,最后沉入他的丹田之中。
“呼……”
王谦大口粗喘,一个跳跃拉开了距离,惊恐的看向悠然自得自斟自饮的陈宗白。
“你……你……你对在下做了什么?”
“一个让道友听话的小禁制罢了,不值一提。”
陈宗白轻描淡写说道。
“你敢!”
“道友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会爆体而亡。”
王谦惊疑的自查了一番,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至极。
“唉……”
陈宗白突然叹了口气,露出一丝真诚,说道:“陈某视王道友为挚友,若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出此下策,还往道友体谅一二。”
“体谅个屁,你这般对待在下,若是告到联盟,你可想过有何后果。”
王谦此刻已后悔至极,本不该来的,自己怎么就着了一个糟老头子的道。
他现在恨极了陈宗白,一个入土半截的老头子逃得一时性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呵呵,你尽管去告,看看是陈某先死,还是道友先入轮回。”
“你……”
王谦一时语塞。
“道友若想通了,还是先谈正事吧,陈某承诺,事后一定为道友解除禁制。”
怒视陈宗白良久,王谦叹了口气,重重的做回了椅子。
平复些许后,王谦闷声道:“陈道友即便控住在下也是枉然,渡口处有筑基客卿坐镇,在下一个练气四层的杂鱼,实在是帮不到。
何况陈道友在联盟留了魂牌印记,若违令潜逃,必然会被联盟察觉,说不得会遭到筑基修士追杀。”
魂牌印记虽不至于控人自由,却能定位修士的位置。
这也是多数被征召的散修不敢潜逃的原因。
陈宗白微微簇起眉头,打消了侥幸心理,说道:“若只送陈某道侣离开呢?”
“嗯?”
王谦以为他在说笑,见其态度认真,忍不住讥讽道:“真是伉俪情深,没看出来陈道友还是怜香惜玉之人。”
“哼!”
陈宗白冷哼一声。
“陈某以诚待之,道友却还是这般态度,是不是觉得陈某脾气好?”
受制于人,王谦不得不摆正姿态,沉思片刻道:“若只是送走一个练气一层的修士,在下或许可勉力一试,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失败……”
“陈某不允许失败!今晚就将人送出去,她死你死,她活你活!”
陈宗白不容置疑的打断了他,眸中警告意味凝重。
联盟的形式越发紧迫,容不得他徐徐图之,必须当机则断。
“王道友在联盟混迹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吧?”
陈宗白不免又调侃了一句,气氛稍微有些回暖。
这点小事?
王谦差点被气的吐血,却没有丝毫办法,最后愤愤的道:“只此一次,希望道友言而有信,请尊夫人随在下走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某一向看好王道友。”
陈宗白暗暗松了口气,随手丢过去一个储物袋,“陈某向来恩怨分明,这里面有二百下品灵石,是陈某的一点谢礼。”
“二百下品灵石……”
王谦一时愕然,二百下品灵石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连带着被陈宗白暗算的心情也缓和了几分。
其实陈宗白实在不想出这个灵石,但为避免王谦鱼死网破,不得不有所表示,先安抚了再说。
随后,陈宗白将申初念招了出来。
“夫君保重!”
申初念知道要离开了,不舍得深深施了一礼。
陈宗白轻轻点了下头,并未与她多说什么。
申初念一步一回头的随着王谦消失在了夜色中。
“噗!”
陈宗白脸色瞬间惨白,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对练气四层的修士使用诅咒之力竟然消耗这么大,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诅咒规则的运用绝不是如此肤浅,难道是因为当下层次太低?”
陈宗白目中精光闪烁,下一刻,转身进入了修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