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第八任皇帝,夏皇图。
此人登基后不久,神都长安,便发生血拼事件。
但史书记载的内容也同样十分隐晦,整体看下来,似乎和当年在夏青阳年代发生过的皇室内战,极其相似。
文字描述简单,依然只用了“血腥”“惨烈”这两个关键词。
过程依旧是皇族内部在争夺什么……
所以争夺什么呢……
会不会是玉虚疏离灯呢?
如果是的话,这镇国神灯对皇族,对皇帝,到底有什么好处?
在夏青阳时代,皇室有人知道了神灯的存在,或者知道了神灯的能力,进而让那些人铤而走险,血拼当时的皇帝夏青阳。
现如今;
夏皇图登基,又有皇族的人知晓了一些隐秘,不惜以身试法,血拼夏皇图失败。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历代皇族传递的“隐秘”,是只有皇帝对皇帝传递的消息。
其他人,一律不能过问,也不得过问。
哪怕你是皇族,哪怕你是皇帝的儿子。
但皇帝,只能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下一任皇帝。
所以这个隐秘,传递的东西,高度疑似玉虚疏离灯啊。
史书里隐隐记录着,夏皇图登基后,血拼他的正是当时的八王爷,夏镇国。
不过整个记录严重缺失,想查清原委是不可能了。
看来得请教副院长沈宗堂,看看在他那里,能不能知道一些故事。
没时间细读整个史书了,周景致还有两天时间。
昨天之前,他还做梦能利用朝廷机器的白虎部,来一波反杀。
昨天之后,随着方敬驰的到来,朝廷机器的使用大权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白虎部掌事白月玫,高度疑似内鬼。
没猜错的话,应该已经被方竞驰给拿下了。
所以整个白虎部,都不能再用。
他终究要一个人,利用错综复杂的关系,为哥哥姐姐,赢下一线生机。
嗯,活着好难啊。
朝廷知道周家人是冤枉的,计先生也知道周家人是冤枉的。
可谁在意普通人的死活啊,谁在意周家人是不是被冤枉的。
野草般的普通人,能被大人物利用,都是你们活着的价值。
没关系……
周景致合上史书,嘴角露出狞笑:“我输了我认,但我要不小心赢了,你们这些大人物也得掂量掂量,得罪地表最强男人的代价,真拿我周景致是原主那么好欺负,还是你们真的以为碾死我,就跟碾死只蚂蚁容易?我连我自己的誓言都可以背叛,我连我发誓要保护的土地都可以墙差,我连这世上最爱的女人都可以抛弃,我特么为了登顶,不惜与世界为敌,我周景致这双手早已经沾满鲜血,不知道踩着多少人上位,在我的脚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狰狞白骨,所以你们最好明白一件事,从始至终,我TM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有朝廷机器,我可以再找帮手,没有白虎部,我也可以再生天地,你们应该感谢我继承了原主的情感,让我这个冰冷的人设,多了TM那么一点点的……温度……”
脑子里闪过“红颜血”卷宗,无数信息汇总,原主的脑子到底是过目不忘,这让周景致如同查阅电脑般,可以随时调取信息,为己所用。
嗯,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啊。
希望祝莎莎那边的速度能再快一些,先去见副院长吧。
周家花朵重回圣院第一天,沈宗堂的办公室就被砸个稀巴烂。
目前正在抢救,可怜老头最喜欢的那几条金龙鱼,已经嗝屁了。
至于房间里的花花草草,桌椅板凳,换了也好。
周景致来的时候,里面好多人进进出出,他就好信儿的打听道:“副院长大人呢?”
干活的工人愣了愣:“你谁呀?”
周景致笑道:“我叫苏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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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院,二年级某处。
苏承志找到周楚词,说出大事了:“景致那孩子不省心啊,他是不是青春期泛滥啊,他怎么敢在借阅室耍牛忙啊,你知道他得罪的女孩是谁吗,通州知府的小女儿,祝莎莎啊。”
周楚词有些慌了,但还是给了苏承志一耳勺:“别胡说八道啊,我弟弟胆小,耍什么牛忙,你看见他耍牛忙了吗,听风就是雨,我还说有人惦记我弟弟好身材,想要鲜花吃嫩草呢。”
苏承志捂着脸,憋屈道:“鲜花吃嫩草,这是你创造的新词吗?那是祝莎莎啊,二年级的小魔女,就在刚刚,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跑副院长那一顿输出,把办公室砸个稀巴烂,准确消息是,副院长说要杀了周景致……”
周楚词闪了两下,她眼前有些金星,知道苏承志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那怎么办呀,你快想办法呀!”
苏承志用力点头:“钱是万金油,副院长损失的那些东西我来赔,他老人家那么大的身份不会和景致一般见识的,估计也就是气话,回头求求情不会有问题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到祝莎莎的谅解,你这样楚词,我去找关系联系祝莎莎,咱俩过去给人家姑娘赔个不是,代景致认个错,态度诚恳一些,为了景致,咱俩挨顿打,挨顿骂,只要能把这事了了,咋都行。”
周楚词摸着苏承志的半边脸:“刚才冲动了,疼不疼啊,又让你破费了承志。”
苏承志苦笑道:“为了小舅子我受啥委屈都行,就是之前咱俩在大牢里,就差点完成那点事,要不要找个地方……再互相了解一下……”
周楚词噘着嘴:“先把我弟弟的事情解决好不好,再说我大哥说了,不成亲,不能做的。”
苏承志呵呵道:“当时大哥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楚词呵呵道:“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行你赶紧找关系去吧……不过话说在前头,祝莎莎要是愿意把这事了了,咱俩当孙子拿钱消灾怎么都行,她要是不干……还想骑在景致头上拉使……”周楚词攥了攥拳头:“知府的女儿是吧,我管她是谁。”
“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你可别冲动。”苏承志让周楚词压压火:“反正我听说那祝莎莎不好惹,我先去探探风,你等我消息。”
周楚词拉住苏承志:“小心点,态度好一些。”
苏承志拉住周楚词:“放心吧,哥当孙子,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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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致没找到副院长,不知道沈宗堂跑哪面壁思过去了。
工人们忙着抢修办公室,告诉“苏承志”说副院长应该在主任办公室。
二话不说,周景致直奔主任办公室,听说教导主任叫徐沧海,也是个有故事的老头。
咚咚咚——
“请进”
周景致进屋,发现沈宗堂不在:“学生周景致,拜见主任。”
“你就是那个温室花朵啊!”徐沧海让他关门进屋,别在门口杵着:“你回圣院第一天,就把副院长的办公室给砸了,老沈就喜欢那点花花草草,养个鱼什么的……”
周景致作揖:“副院长他人呢?”
徐沧海呵呵道:“气的心脏病犯了,在医疗室“抢救”呢,要不你去看看?”
见主任桌前有一盘象棋,看来这个世界也演变出象棋了,周景致点了点头:“我还是等副院长大人气消了再说吧,现在去,他那点火药全冲我来了,怎么主任您喜欢下象棋么,正好我也会两手,要不咱俩走一盘。”
“哦!”徐沧海乐了:“圣院敢跟我下棋的,五个手指头,得掰折三。”
周景致心说你掰折五个,哥也敢跟你照亮:“主任您不知道,我被老师请出教室,副院长又要杀了我,真是没地方去了……我跟您下盘棋吧主任,您要是赢了,当学生陪您打发时间,学生要是侥幸赢了,跟您打听点事,权当聊天了,您看成吗?”
“哈哈,好大的口气,还侥幸赢了。”徐沧海勾了勾手:“来小子,你今天能赢我一盘,我认你当大哥。”
“那多不好意思呀,我大哥说了,要尊老爱幼。”
“用不着,老夫酷爱下棋,自问在圣院这一亩三分地,也叫个棋圣。”
“那您确定我要输了,您认我当大哥,您要是赢了,我认您做小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主任您绝对是圣院的这个……”周景致竖起拇指,赶紧写了一份合同,白纸黑字签明白的,来吧老头,今天不给你整明白了,我就不是周景致。
“没问题呀,来吧小子。”徐沧海签字画押,信心十足。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能被一个一年级的温室花朵,给当肥羊给涮了。
徐沧海棋艺精湛,周景致也不白给。
两个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风云肆孽。
周景致没想到这老家伙,有点意思。
徐沧海没想到这小家伙,步步险招。
第一局,周景致只想试探徐沧海的棋艺,如果弄不过,那就采用拖字诀,给他磨闹心再说。
如果弄的住这老头,那就快刀斩乱麻,哪有功夫跟你磨洋工。
下棋不是目的,目的是和徐沧海拉近关系,打听八王爷夏镇国。
连着走了十几步,徐沧海下意识的抬了抬头:“你以前,学过象棋吗?”
周景致嗯了声:“我大哥教我的,家里穷,买不起,没怎么玩过,好像是马走日,象走田吧!”
徐沧海脑袋像开水在沸腾,没,没怎么玩过?
那你还想怎么玩啊?
这局不算,咱俩三局两胜,再来。
第一局下一半,徐沧海不干了,他觉得他轻敌了。
第二局开始,徐沧海就大举进攻,将周景致杀的七零八落,一比一平。
徐沧海舒服了,很快第三局。
周景致边下边说:“徐主任,我来圣院这些天,为啥见不到院长哩。”
徐沧海边说边下:“你说顾圣贤啊,那老匹夫和沈宗堂关系不好,跟我关系还行,咋你想见他?”
周景致嗯嗯道:“咱俩拜把子后,您找机会带我见见院长呗,见他好难……”说话间在棋盘上行云流水,兵马齐飞,这一招叫釜底抽薪,这一招叫祸水东引……:“主任我觉得,您办公室对面就能看见武神像和亚圣像,不如咱俩就在这里拜个天地……拜个巴子如何……从此你叫我大哥,我叫您小弟,不分彼此……”
徐沧海心说孩子咋这么墨迹呢:“先输我再说吧,还祸水东引……祸水在哪呢,你这祸……”
这一局棋,便是整个人生。
看似凌乱的棋盘上,周景致的布局从许沧海第一步落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这局棋在三分之二的时候,周景致就必须做出判断,是赢,还是输给老头。
徐沧海也是棋精,下着下着就发现周景致一直在让着自己,三分之二局后,周景致要么在棋盘上斩了自己,要么被自己所斩。
这孩子……
一直在控制着整个棋盘啊……
徐沧海捏了捏冷汗掉,干洗一把脸。
周景致解释道:“其实这都是我大哥教我的三板斧,一招鲜,吃遍天,学生不过是占了先机,主任您多下两次就会发现这点手段不新鲜的,至于赌局您也不必当真,都是学生说着玩的。”
“哎哎哎,这可不是你说的,这是我说的。”徐沧海不能跟一个孩子说话不算数,挺了挺胸膛:“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这三局棋表面看,我是赢了……”
周景致指了指外面的亚圣像,武神像:“那拜把子这事……”
徐沧海也是老不正经,一把年纪和周家花朵拜了巴子。
两个人跪在办公桌上,朝着亚圣像,武神像磕头,徐沧海嗓子冒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我先死,大哥,受小弟一拜。”
周景致赶忙扶起徐沧海:“兄弟别这么客气,从今以后,咱俩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兄弟啊……”
“大哥啊~”
二人跪在办公桌上,深情似水。
却说这会在医疗室出来的沈宗堂,火药味还没消呢。
半路碰见一个叫苏承志的要给周景致说情,被沈宗堂一脚卷上半空,惨叫不见。
办公室还在抢修,决定去老徐那下盘棋,放松放松,习惯性的也不敲门,嘎吱就给推开了……
然后就看见徐沧海和周景致撅着辟谷,跪在办公桌上,拥抱在一起……
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
最可怕的是徐沧海喊周景致叫大哥,周景致喊徐沧海叫老弟。
沈宗堂推开门,那两人也歪着头看见沈宗堂了。
沈宗堂揉了揉眼睛,咣的把门关上,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然后开门,看见那二位还跪在办公桌上,歪着头看着自己……
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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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江宁府衙。
深牢大狱:
白月玫和方敬驰喝茶聊天,没有一点火药味。
“让白大人演了这么一出,真是抱歉。”方敬驰一边喝茶,一边问:“所以在咱俩差点火拼之前,周家花朵就已经提醒白大人了?”
白月玫点了点头:“没想到吧,周家花朵远没有想象的简单,当初大人远在神都,猜出红颜血事件有人拿周家做炮灰,就见招拆招,让我赦免周家花朵看周围人的反应,沈宗堂也好,张天化也好,估计猜到这里面有事,他们如果敢反对,就会被大人盯上,可惜他们都同意赦免周家花朵,还是我们三个同时签的字,直到……”白月玫抿了口茶:“直到大人听说那周家花朵在赦免之后用头撞石狮,要看卷宗,以死明志。大人才临时决定,让我将卷宗交给周家花朵,您原计划在暗中布局,远程遥控,只要让周家人暂时活下去,就一定会引来反噬……可结果,让咱们真是大开眼界了……”
“还没等本大人支招,周家花朵就凭一己之力,查出内奸,反杀何照雄父女,且只用了三个时辰。”方敬驰眯着眼睛,既惊喜又兴奋道:“其破案过程诡异神谲,让人叹为观止,其心理战,防御战,攻杀战,都在上乘,咱们小看他了。”
白月玫说是啊:“周家花朵很在乎他的哥哥姐姐,皇城司白虎部也决定录用他,奉大掌事赵豹年命令,给他三日时间,查神灯线索,如能找到,入职白虎部,找不到,撤销对他全家的一切保护。所以我的问题是……”白月玫很正式的看着方敬驰:“大人一定要杀他全家吗?这是朝廷的意思,还是大人的意思?”
“既不是朝廷,也不是我的意思。”方敬驰叹了口气:“杀非杀,非杀人之过,我和他又无冤无仇。白大人你我为朝廷效力,应该明白牵扯到这种事件里,连咱们的脑袋都随时不保,周家兄妹是不是无辜的不重要啦,这世上冤死的人多了,谁又能管的过来……野草,终究是要被割的……”
“可周家花朵会拼死反击的,即便方大人有朝廷机器做后盾,那孩子……不简单的……”白月玫太了解周景致的脾气,慢慢说道:“可如果他真的在三天内查到神灯线索,赵豹年大人,是会兑现承诺的。”
“白大人,您觉得整个皇城司,能保住知道神灯真相的周家花朵吗?还是说皇城司愿意为了周家花朵,敢面对朝廷机器的碾压?”
“大人何意?”
“周家花朵一旦查到神灯真相,就不是皇帝想不想留他的问题了。”方敬驰看着白月玫疑惑的表情,认真说道:“在这个世界上,皇帝能容忍知道神灯真相的人,只有一个。
现在有了我,就不能再有周花朵。
在这个问题上,您应该能明白我的处境,周花朵查不到神灯线索,或许他全家还能活着。
可如果查到,就算皇帝不杀他全家,我也留不得他。
所以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