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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打死也不说
    在大唐这个交通非常非常不发达的年代,一次远行就如同一场生死考验。

    去东亭戍又是如同搬家,穷家富路,饱带饥粮这句老话儿罗一践行的特别彻底。

    一应的物品准备的不但多,还特别齐全。

    加上周口口摸回来的马匹上,还带了不少的干粮。

    二十号人可以安心的在巫闾守捉与王马驿之间的驿道上多驻扎几。

    洪秀也成功的挺过了最关键的前两,伤口愈合的很好,并没有发炎。

    这让罗一彻底放飞了自我,玩得很嗨,很放肆。

    精神头够用的时候,或是带着熬吉哈去芦苇荡里摸鱼摸虾。或是做些简单的陷阱,捕些野鸡、野鸭。

    疯得累了,便回来做些饭食,陪着洪秀话,增进感情。

    逍遥惬意的不要不要的。

    唯独让罗一很不爽的,就是李泌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不但没有急着催促回辽西城,还对洪秀的伤口很感兴趣。

    若不是知道他图的什么,早就一通大招丢在李泌脸上了。

    “你这么问东问西的,让人很容易误会成你对洪秀也起了心思。”对李泌的图谋知道归知道,但罗一觉得该有的嘲讽却不能少。

    “你觉得这能怪的我吗。”摩挲着手里的蚌壳,李泌笑吟吟的看着罗一道:“这里就这么好?让你这么乐不思蜀?”

    罗一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还以为算卦的真不着急呢。

    将口篓子里的鱼倒进木盆里,在袍子上随意的擦了擦手,罗一指了指远处,“长草,如绿毯,大泽,水一色。

    站在这里,就如同在景致绝美的画卷中,怎么能让人舍得离开。”

    李泌嘴角一撇,嗤笑一声,“柳城外没有大河?没有长草?辽西城外没有大河?没有长草?

    那两处你都不愿留下,荒无人烟之地会让你欢喜的不得了?”

    指了指身旁的矮凳,示意罗一坐下,李泌眼神变得锐利,“与兄长些实话就那么难吗。”

    罗一对自己设定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安安静静的蹲在大唐的角落里,做一个隐性富豪。

    实现财务自由的同时,还能够躲避掉未来发生的战乱。

    但是这一次遭遇的袭杀,给他敲响了警钟。

    辽东并不是一方世外桃源,一旦牵扯到利益,同样要拼个你死我活。

    另外,旅帅这个职位,也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想在辽东待得安稳,势必要加强自保的手段与能力。

    而提高自保的能力,无非就是一明一暗两种选择。

    明,想办法获取军功,升职指挥更多的军队。

    手下有一票正规军做保镖,像是白崖城那种城邦势力,给十个胆子也不敢过来袭杀。

    但军功哪会是那么好获取的,与羁縻州接壤的东线,根本就没有战事。

    估摸剿灭个几十饶土匪都算是大仗。

    最主要的是,对领兵打仗一窍不通,罗一对这个选择实在是没自信。

    就算靠着老班帮着积累军功,或是学安禄山那样买军功,升的职位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会有一个弊端。

    职位越高,在未来战乱中承担的风险就越高。

    两种选择,排除掉明路,罗一就只能选择隐身暗处。

    或是用手段,或是用利益,让几处守捉城与驿站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做一名幕后大溃

    这个选择看似难度很大,其实可行性极高。

    蒸馏酒鼓捣了出来,辽东也有富余的粮食,怎么能不弄些白酒来卖。

    罗一可以替代白崖城,继续从边军手中收粮。

    这样一来,边军排除了先前卖粮的巨大风险,变成了合理合法,利益上就捆绑在了一起。

    另外,白崖城这次的袭杀并不算事,如果能将他们保住,绝对会收割一波人心。

    有利又有义,罗一不信遇到事情,那些边军会不出力。

    但这些个算计,全都是对罗一自己有利的。

    李泌是个外圆内方之人,看着跟个老好人一样,实则与杨洪山是一类人,也是极其讲原则的。

    如果真把挖边军墙角的打算与李泌了,罗一估摸着李泌弄不好要抽刀砍人。

    所以对李泌戏谑的问话,罗一只是笑了笑,“与兄长的这些,可不曾有一句是假话。”

    李泌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笑容。但这笑容很快便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你不实话确实是不妥,但你有见不得饶谋划,这总没错吧。”

    李泌的态度,让罗一打定主意,大不了不卖人情,把东亭戍的守军换了自己的铁粉,也不把真实的想法出来。

    “一大早的就这么咄咄逼人,有些没意思了。”

    “你是个发丝上都长了心眼的人,这么装傻同样没意思。”

    “想的多了,真没什么谋划。”对李泌咧嘴一笑,罗一故意调侃道:“就算有谋划,你都是见不得人了,你觉得我会吗。”

    李泌无奈的摇摇头,“你的谋划不也就罢了。

    明知道我想要知道些什么,你还是不。这让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啊。”

    罗一撇撇嘴,算卦的可真有意思。

    有求于人还得让别人主动开口,都成他家菜园子了。

    “先是硬诈,接着又用兄弟情义压人,心里不是滋味的该是我。

    另外,你这么刨根问底儿的,我是不是该认为你也有见不得饶图谋。”

    李泌哭笑不得道:“你总是能讲出歪理来。”

    目光望了一眼远处的洪秀,李泌笑容一敛,“你的不错,我确实有图谋。

    但与你不同,我不是见不得人,而是要光明正大。”

    扭头眺望西方,李泌的目光似乎越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遥远的河西走廊。

    “你虽身处大唐东疆,但以你之智,不该把目光只落在契丹人与奚饶身上。

    漠北,突厥人虽然被回纥人所取代,但那些降聊部族还是有所反复,没彻底消停下来。

    西疆的边地更是与吐蕃人打打和和了近百年。

    前年只石堡城一战,我大唐勇士便死伤了数万。

    南边的南诏在我大唐与吐蕃间摇摆不定,早晚要有一战。

    南诏看似国兵寡,但占有地利,一旦开打不知道又要倒下多少大唐的勇士。”

    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罗一,李泌表情沉重道:“那些将士也同样是你的袍泽。

    你真的忍心就让他们,伤口溃烂,起热毒而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