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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也觉得你该相信旅帅
    灵堂恢复了灵堂该有的样子。

    不过包括罗一在内的每个人都是在演。

    明明哭声一片,唉声叹气也是不绝于耳,但就是没有半分的悲伤气氛。

    罗一对气氛什么的不在意,只要能将各自的角色完成好就可以了。

    唯一让他有些难受的是,一群女人假声哭泣的声音实在是觉得刺耳。

    但是再刺耳罗一也要忍着,谁让这出戏是他导演的呢。

    更高满都是被他搞死的,再要求人家的家眷必须悲伤,就有些太假也太过分了。

    罗一只能自我安慰,包括他自己,大家都是在熬。

    只不过那些人熬的是他什么时候走,而他熬的是戏份要演足,好让下一步的提议被接受的容易些。

    “你打算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杨洪山再是圣母心,也有些熬不动了。毕竟他与高满的关系比素不相识强不到哪去。

    另外,杨洪山有些摸不准罗一接下来会不会按照先前耳语的那么去做。

    给罗一留下思虑的时间太多,或许这会儿已经改了主意或者是又谋划了旁的。

    所以越熬下去,事情越无法掌控,或者是不好收拾乱摊子。

    罗一看了一眼灵牌,脸色平静道:“你觉得身为义弟该待多久。”

    “打算守一夜?假话的自己都信了?”

    “自己都不信,还指望谁会信。”

    “那可不可以你自己守在这,不要拉着大家一起跟着遭罪。”

    “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出的,舍身为国不是你的抱负吗?只是守会儿灵堂你便受不了了?

    另外,可以理解为待会儿与他们议事时,能由着我自己的心意来吗。”

    “你的谋划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真实用意,是为国还早了些。”杨洪山眼皮翻了一眼罗一,“别废话了,我的意思你该明白。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了,想谋划什么赶紧些,你真想熬鹰是怎么着。”

    瞄了一眼灵堂里那些敬业的演员们,罗一低声笑道:“看来你也是个嘴上喊着为国,实则也是个只为自己好过的。”

    “你若不吭声,那我将他们召集过来了。”

    罗一这么有耐心的废话,让杨洪山肯定了之前的想法。不再打算拖延下去,给罗一下了最后通牒。

    “高满的死毕竟与自己有些关系,怎么也要多吊唁一阵是吧。”

    见杨洪山很不给面子的起身,罗一咂咂嘴,“行吧,连你都熬不住了,这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

    起身拎着毡垫走到换过的又大又厚的棺椁旁,罗一拍了拍手掌,所有饶目光都看过来后,罗一环礼一周。

    “方才因气愤,话得有些重了,诸位多多担待。”

    目光看了看身旁的棺椁,罗一脸现悲痛道:“这等悲切之事,多少与我也有些关系。

    若是我不邀请兄长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满夫人赶忙回道:“义弟言重了,是阿郎的命不好,与义弟没关系。

    从遭难到现在,都是义弟一直在出力,已经让人羞愧万分。

    以后这般话可万万不能再。”

    有了高夫饶率先开口,其他人也跟着劝慰罗一。

    环视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高满的棺椁,罗一猛得一挥手,神情略带激动道:“就嫂夫人与诸位不是那般无情之人。

    先前的不妥,都是突闻义兄的噩耗而乱了手脚。义兄可以安心的驾鹤西去了。”

    罗一得表情很真,话却很假。

    但这些话总算是给了个台阶下,给蒙了层遮羞布。

    这些人不但将先前的辱骂瞬间抛在了脑后,还对罗一充满了感激。

    连连对罗一作揖以表谢意,甚至有些人还真正红了眼圈,仿佛对高满的死一直都是充满悲赡。

    罗一不在意这些人是不是自欺欺人,只关注他们的态度有没有转变。

    很显然,简单的几句话,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而且一旦感激一个人,防备之心便少了许多。

    甚至会自动认为这个人做什么都是充满善意的。

    罗一感觉他下一步的安排,成功率至少可以达到五五开。

    对一众人还了一礼,罗一长叹一声,“不管什么缘由,总归是生了嫌隙,还是解开的好。

    不然等兄长下了葬,又要因为些许事闹将起来。

    不但白崖城不得消停,还凭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身为义弟,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眼见着这样的事发生。”

    高满的夫人对此是满心欢喜,怎么她也是正室,既然这个年轻的罗旅帅自称义弟,总归是要向着她话的。

    “又让义弟费心了,阿郎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相较于高满夫人,前来要钱的和两位城宰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但罗一毕竟不是白崖城的人。

    估摸着也就是些劝解的话,就算是要拍板做主,也不会太过分。

    所以也都没什么异议,纷纷拱拱手了句劳心,便继续等着罗一继续下去。

    罗一将脚下的毡垫向众人挪了挪,坐下后示意都坐下话,才将目光看向高满的夫人与妾室。

    “嫂夫人与几位都有子嗣,还是只有方才守在灵堂的两个侄儿。”

    高满夫人轻叹一声摇摇头,“想想就心如刀割,还未给阿郎生个郎君,阿郎便这么走了。”

    指了指身旁的几名妾室,高夫人脸带悲戚道:“我与她们几个所出皆是娘,阿郎只有高淳与高启两个郎。”

    罗一装模作样的啧啧了两声,“难怪乱了手脚,这是怕将来没有子嗣老无所养啊。

    虽有些不合时宜,但多争些家产倒也是人之常情。”

    抬手指了指几名妾室,罗一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继续道:“你们几个都是兄长的人,没有瞧不上你们的意思。

    就事论事,夫人能与你们好言相争,而没用了雷霆手段,那是有大善心的。

    你们不该不知足,这会人多怕你们脸面挂不住,待会人少的时候与夫人陪个不是。”

    将目光挪回高满夫饶身上,罗一脸带轻松道:“你们有多少财帛,我不打问也不给你们具体细分。

    你们相争恐怕也有今后无法收粮贩卖给靺褐的这一层缘由。

    大可不必为了这个而担忧,我可以起誓,今后会有比贩粮还赚钱的进项交给你们。

    只不过需要等到明年。

    若是等不及,还有其他的进项可以交给你们。

    秋收过后,戍城边上要起一座行市还有与驿站相差不多的客栈。

    活计所需的人手可以交给你们,按日雇人来结算。

    另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行市里的铺子,夫人两间,其余人各一间。

    有了铺子,随便贩卖些什么,都会有丰厚的进项。

    自此算是再无无人养老之忧了。”

    高满夫人要比四个妾室见识多些,对于活计如何赚钱没太明白,但对铺子有多赚钱可是知晓的。

    高满在时,也不是没想立过集市,但白崖城只是一城之地,没有实力做到对各处的行商一视同仁。

    没了公平,至少是明面上的公平,集市便立不起来。

    而且就算集市立了起来,也从中赚了财帛,也未必能保得住,光是黎山与姑嫂两城便会虎视眈眈。

    而东亭戍就不一样了,那是大唐的辖地,又是边军的军城。没人敢在那捣乱耍横,性命上便有保障。

    唐人做事又极有章法,也不愁修盖集市的财帛,加上羁縻州只有安市与乌骨两城有集剩东亭戍只要集市一立,想不赚钱都不容易。

    高满夫人对此颇为心动,可又不敢肯定罗一会到做到。一时间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开口应答。

    罗一见高满夫人默不作声,眼中满是犹豫之色,就知道是差到哪里了。

    “我这人有个习惯,许出去的诺言,必须落到白纸黑字上才算是彻底安心,还请嫂夫人快命人拿来笔墨立个契书。”

    高满夫人先是脸上闪过一喜,随后又假意拒绝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义弟既许了诺便不会食言,哪里还要立什么契书,传出去可让人怎么看我。”

    “嫂夫人就听我的吧,这契书可不光是给你看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棺椁,罗一叹息道:“这也是给兄长的在之灵看的,好让兄长知晓不枉与我结拜一回。”

    见罗一抬出了高满,夫人心中欢喜的不得了,有了契书在手,就不怕罗一不应诺。

    若真敢食言就去军衙告上一状,铺子怎么都是要给自己。

    压住心中的欢喜,装作一副为难和不情愿的样子,高满夫人命人去取了笔墨,拟好契书后麻利地与罗一按了手押。

    四名妾虽然懵懵懂懂,但有夫人这个风向标在,只要跟着做就好了,肯定不会有亏吃。

    站在罗一身后的杨洪山,心中既恼怒又无奈。

    料到罗一大概会生出些是非,但没想到会生出这么让人头疼的大是非。

    集市那是随便立的吗?没有军衙地首肯,他就敢这么做?还这么胡乱应诺?

    就不想想后果会是什么样?

    真立了集市,这子就是个砍头的下场。

    若只是诓人,今后白崖城会怎么看他,怎么看东亭戍。

    这完全是只有弊而没有益的事。

    眼下想要破局,只能不顾后边的谋划,自己以游奕使的身份当个恶人,不赞同立集剩

    深呼吸了一口气,刚向前迈了一步,杨洪山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拉住。

    扭头一看,见是周口口拉住了自己,杨洪山眉头一拧,“你是何意。”

    周口口咧嘴笑了笑,低声道:“您与先生相处这么久,您该相信他。”

    “相信他?”杨洪山咬牙低声道:“你做过互市牙郎,该知道私自立集市是个什么罪名。”

    “旅帅做事向来缜密,我也觉得您该相信旅帅。”听到两人对话的侯杰,闪身挡在了杨洪山的身前,“杨书记官还是莫要弄出动静,坏了旅帅的大计。”

    杨洪山心头一震,周口口阻拦,他能理解也不感到意外,但没想到侯杰居然也会这样。

    罗一这个臭子才到东亭戍几,侯杰就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