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没有想到李泌会选择将缝合伤口的方法与酒精自下而上的进行推广与禀报。
这种务实与无私的精神确实让人很敬佩,但问题是牵扯到了自己。
当初在路上可是好酒精方子归他,他不将白崖城与辽东城那些烂事抖落出去。
结果这个货回手就把自己给卖了,方子没了,钱也没法赚。
这个货把无私都给了别人,全可着自己祸祸,可着自己一个人坑。
要不是知道这个货是个淡泊名利的性子,绝对会认为是在踩着自己的肩膀赚名声。
至于给的这个守捉使,更是连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都算不上。
不这个货总想跟个如来佛祖一样一巴掌给自己压在五指山下。
单东亭戍多装三百人都挤挤插插的,怎么提升为守捉城。
还统领千人,纯粹是在忽悠,这奖赏就相当于给了张纸。
最可恨的是,怕自己翻脸搞事情,把王玄志忽悠过来安抚自己。
罗一越琢磨越觉得憋闷,李泌这个货实在太艹蛋了。
自己就算是气不过破口大骂,别人听到了反而都要自己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您给我这个,还不如给些金银来得实惠。”
抖了抖手里的告身,罗一有些心疼道:“为了这么个空名头,大张旗鼓的来了这么多人。
直接把一路耗费的这些粮草拨下来多好,还能得个两相欢喜。”
王玄志以为罗一猜到了他的打算,偷偷瞄了一眼向戍城行军过去的队伍,心里有些发虚。
“谁告诉你这是空名头的。”从佩囊里又拿出一份告身递给罗一,“你再看看这个。”
罗一接过告身打开看了看,不屑地轻笑道:“准备的还请全,老杨给弄了个东亭守捉司马。
侄确实是从军没几,可就没听守捉城还设置司马之职的。
真是难为您与那个算卦的了。”
算卦的?
王玄志咔吧咔吧眼睛,有些明白罗一为什么这么了。
“把我当成你那位异姓兄长了?
他是在京城待得久了,遇到个有大才的就要当成妖孽防备。
世叔可是不信这一套,有大才立了要担大任。”
抬手指了指行军的队伍,王玄志一脸豪气的继续道:“你这个守捉使可不是空有名头,看到了吗,人我都给你带来了。”
“您是来真的?”王玄志把罗一给整得有些不会了,这明显是起内讧的节奏,“算卦的会同意?”
王玄志撇撇嘴,“论学问,十个我也赶不上你那位兄长。
但论打仗,论戍边,十个你兄长也赶不上我。
咱们这会儿已经不是立国之处,中原各处俊杰争相戍边守国。
现在不要有大才,就是稍微有些学识的都不愿投军。
更何况如你阿耶所,咱们这是是一州押六蕃的边地,更没人愿意来。
好不容易出个谋略出众的,不想着怎么启用,反而时刻提防,这是个什么道理。
就因为你行事的手段乖邪?
可尽做些寻常之事,谋人人所知之略,那还能称为大才?
在咱们边地,从不看用得什么手段,看得只是结果。
更何况这手段我没见着损了自己人,只见着都得了利。”
到这,王玄志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批在罗一的身上,喟然长叹道:“不怕些让你心生骄横的话。
若不是高庆东与葛续明都你虽然瘦弱了些,但还算硬朗。
之前我是怕你这身子骨扛不住折在东亭戍,打算将你调回辽西城的。”
罗一对王玄志声情并茂的一通言辞,并没感觉到欣喜,反而脑瓜子嗡文。
这与李泌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要压着看着,酌情启用,一个是打算往死里用。
无论是哪一种都挺折磨人。
时刻被盯着,很多想法不好施展,升官加大工作量又十分费人。
只管着东亭戍,顺带充当辽东城几处的幕后主使,既能自保又逍遥自在,是最理想的状态。
升为统领一千饶守捉使,不用想都知道一的事该有多少。
更何况自己几分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被人称为大才并不代表就真有才干。
只不过是现代属于信息量爆炸的年代,知道的事情超出这时候的人太多太多。
“这个守捉使我可以拒绝吗?”罗一掂拎文书,苦笑着继续道:“我真不是您所认为的那种大才,怕是胜任不了这个位置。更何况都被您拉进了都水监,您还是再思讨思讨吧。”
“你这子,还拿捏起来了是吧。”王玄志做了一个扣耳朵的动作,撇着大嘴道:“听你干得那些事,耳朵都出茧子了。别在这里跟个女子一样婆妈了。”
罗一摇头道:“真不是拿捏,这与耍些聪明大不相同。
俗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没练过武,也没学过兵法,让我带兵纯粹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您也该知道,若不是家里那两位逼迫,我都不会来东亭戍。”
王玄志的佩囊跟个百宝箱一样,从里面又拿了本册子出来丢给罗一,“以你的聪慧,理解兵法要意不算难事。难的是行军驻营的各种细琐碎之事。
你把这个熟记于心,且无论何时都按着这个去做,就算是入门了。
练武这方面,你也不要着急,你年岁不算大,等身子骨硬实些再练也来得及。
军阵上的武艺与游侠不同,只讲熟练以及与袍泽间的进退有据。
而且已经为你特意挑了个教授你武艺之人,所以这些你都不用担忧。”
罗一没有翻看册子,而是递还到王玄志的面前,“真不是自谦,让我琢磨赚钱我肯定当仁不让,但让我领兵,真不是那块料。”
王玄志咂咂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行商与打仗其实没太大区别。
都是算计划算不划算,触类旁通,一买一卖你做得好,领兵同样能做好。
还有,你别拿后边兼任的那个录世参军不当回事,这是我力排众议给你安排的。
你可上心些,别给我丢人。”
王玄志把话到了这个份上,罗一真是有些头疼,轻叹一声道:“您这是在硬逼我啊。”
王玄志嘿然一笑,“你要这么想,那我不劝你了。你收拾收拾,去室韦那边子承父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