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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 华封观内的交谈
    早间的阳光温暖和煦,配上阵阵凉爽的晨风,让人惬意万分。

    气没了先前的燥热,变得如此宜人,对于长安城内信奉道教的善男信女来,是入秋前难得的敬香祈福的好时候。

    而长安城内的道观也早早的打开了大门,来迎接上香祈福的信众。

    但唯独兴宁坊内的华封观。却是大门紧闭。只在门外留有两名知客道人对前来上香的信众不停的歉然解释闭门缘由。

    大殿内的李泌拜过三清祖师将三支香平插于香炉内后,目光忘了忘山门的方向。

    想对陪在一旁的法师知会一声,打开山门让信众进来,可一想到偏殿客堂坐着的高力士,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高力士没大张旗鼓地带着执金吾与禁军护卫在一旁,已经难能可贵,还是不要为难观里了。

    “这是上好的剑南蒙顶,与平时吃的茶团不同。”李泌刚一步入客堂,高力士便笑吟吟地亲手倒了杯茶,“不用将茶叶蒸煮,只用铁釜煸熟即可。快来尝尝,别有一番滋味的。”

    李泌紧走两步行了一礼,坐在高力士的对面,端起茶杯道:“不敢再劳烦高公动手,我自己来便可。”

    指了指茶杯里颜色亮黄且又晶莹剔透的茶水,高力士不紧不慢道:“与以往的茶汤相比,虽然清淡了些,少了些烟火气儿。

    但却更爽口。而且初入口中的微苦过后,口中全是回甘的清甜。

    如此吃茶于你最为适合,焚香品茗悟道,实乃佳事,雅事。”

    顿了顿,高力士咧嘴笑了笑,“是我多嘴了,辽东那个罗子可是你的异姓兄弟。

    这么吃茶还是他告诉的王玄志,并且给来了封书信告知于我的。

    你是罗子的兄长,该对这种吃茶方法不陌生。”

    “辽东不长茶树,只是听他过这种吃茶的方法。

    今日还是托高公之福,第一次品到如此清茶。确实别有滋味。”

    高力士将约见的场合定在华封观,并且相见后先让李泌去敬香,很显然是因为李泌有道门中人这层身份的原因。

    但以高力士的身份与地位,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有些太过浮于表面了。

    而且就算两人老早便相识,话也过于随和,甚至有些随意。

    约见在簇,李泌不认这是单纯的对后辈的照拂与照顾。

    可又不太像是上位之人对属下常用的看似恭敬,实则为强迫下边人去做事的常用手段。

    因为此时李泌身上只有方便行走各道观的道官职位,而且还是那种的不能再的道官。

    此刻高力士以茶引出罗一,让李泌心中豁然的同时,又有些不安与疑惑。

    想要了解罗一,或是询问与罗一相关之事,京都里只有自己与罗一最为熟识并且关系密牵

    高力士如此安排的用意,只能是以他的敬与诚,换取自己的真。

    但与罗一还有杨洪山的信件往来是月月不落,辽东生发了什么,他全都知晓。

    罗一做得没什么不妥之处,而且东亭以南除去积利城,其他各城已经都归到了东亭治下。

    朝廷即便不按章程奖赏,也没必要劳动高力士过来敲打。

    除非是罗一这子又折腾出连朝堂都摸不准是好是坏的事来。

    但是高力士一副闲谈的样子,李泌又不好上来就询问罗一又闯了什么祸事。目光扫了扫案几旁的棋盘,轻声继续道:“味道清淡了些,却也更能让人静下心来。高公若是有雅兴,不若我与高公手谈一局?”

    高力士听了李泌的提议,先是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泌道:“没想到长源你也学会转弯子了。看样子在辽东那些日子你是悟出了些道理。”

    顿了顿,高力士指了指自己满是皱纹的脸颊,叹息一声继续道:“若你还是孩童时,这棋还能下一下。

    可如今你都到了而立之年,我已经是个垂垂老朽。

    心力目力都不行了,况且与你也用不着靠下棋去揣摩心思。”

    见试探的心思被破,并且还得这么直接,李泌抿嘴笑了笑,没再多什么。高力士若是想自然会。只要听着就好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高力士端详了两眼李泌,继续道:“刚夸你有了长进,转眼又变了成了闷葫芦。

    真不知你与那性子有些跳脱的罗子到底是怎么能结成兄弟的。”

    顿了顿,高力士从袖口里掏出几份行文递给了李泌,“不过于国于民,就该是这种沉稳性子。不像罗子,又给扔了个难题过来。

    不过来也好笑,最擅捉钱儿的罗子琢磨出赚取巨利的法子后,他自己都不敢用。

    而且还特意走了都水监的加急报上来,你仔细给瞧瞧,看看此法到底可不可用。”

    听高力士这么,李泌松了一口气。接过文书直接放在了案几上,连看都不看便连连摇头,“此法肯定不校”

    高力士愕然道:“你连看都看就断定此法不可行?要知道你这样可不是敷衍,而是无礼了。”

    李泌指了指文书,苦笑道:“上次回京都与您谈过罗一。

    什么都好,就是对财帛太过看重。可以就没有他不敢赚,也没他赚不来的财帛。

    而且为了赚取财帛,行事手段环环相扣。没有最后一环时,没人知晓他到底要做什么。

    等知道了结果以后,也看懂了事中种种的手段是有多有违常理与让人提心吊胆。

    从圣人那求了铁券,就是怕他不经意间闯出没法收拾的祸事。”

    顿了顿,李泌脸色凝重地继续道:“连他都不敢擅自用的赚钱法子,可见一旦后果不可控,是连铁券都救不了他。

    依我之见,这份文书不如直接毁了,万万不能流落传扬出去。”

    “真这么严重?”高力士有些怀疑的低声呢喃一句,将目光落在那份文书上沉默了一会,道:“得有道理,牵扯到国祚都要无比心,这个可赌不得。”

    听到国祚两字,李泌眼角不由自主的一阵狂跳,起身刚想替罗一谢罪,却被高力士挥手拦了下来。

    “罗子自多病,错了修身养性地最好时候,少了些君子的浩然之气。但却靠他自己也悟出了许多道理来。

    就取才之道,看似手段偏于左道,可仔细琢磨,却没有一个铜钱儿是不义得来。

    从都水监呈上来的密报来看,罗子更是没贪墨军中一丝一毫,反而还能不靠售卖禁品而滋补军郑

    又能以拓边立下军功,又能不被诟病的捉钱儿,这样一个奇才哪用得着你代为请罪。”

    将李泌没看的那份文书挪开,高力士拿出底下的一份文书再次递给李泌,笑吟吟地继续道:“别当我是在夸赞罗子,他是真做到了。

    前不久万余蕃贼扣边,又打了一场胜仗,还虏获贼人三千有余。”

    待李泌接过文书,高力士话音一转,正色道:“你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

    有才有德方能担当大任,罗子的德都是靠他自己悟出来的,而并非是如你我一样养出来的。

    如今我这老眼昏花,罗子是真德还是假德,已经看不清啦。

    你是他的异姓兄长,自然看得清,你觉得他是真德还是假德。”

    李泌以为手中的文书是之前东亭与契丹人和室韦饶战报。

    但是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中书省拟得一道在辽东立州且新建一方镇的诏书。

    而在听到高力士所的话后,立刻明白了这次约见的真正意思,没了平日里的沉稳,惊呼道:“朝廷这是打算让罗一经略方镇?”

    “觉得有些儿戏?要知道我大唐向来唯才是用。”看了看还在惊愕的李泌,高力士嘿然一笑道:“况且是不是儿戏,也要听过你所言之后才能确定。”

    完,高力士从案几后站了起来,轻轻拍拍李泌的肩头,“西南两边的战事你该有所耳闻。

    杨使君提议当赏赐两军,李相同意并且提议在辽东新立方镇。

    其中的缘由不用我你也能琢磨个通透,但辽东之事并不光是因为如此。

    另外的缘由你也能猜得到,所以你该知晓轻重。

    先吃些清茶静静心再下断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