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将原本垂直滴落的雨滴吹成了斜斜地细丝。
细丝又打落在左摇右晃的树木枝叶上,发出十分悦耳的滴答声。
从枝叶上滑落而下的雨滴,又将地上的泥土浸湿,从而散发出泥土特有的芬芳。
这股芬芳又与绿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在秋风的裹挟下四处飘散。
在视觉、嗅觉、听觉的三重享受下,让人心旷神怡,脑清目明。
不过也正是这份脑清目明,让立在廓清城城楼的罗一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因秋雨而水面暴涨的大渡水。
自打到了廓清城的第二开始,已经连续下了整整四的雨。
而且雨势还是属于大到暴雨这种。
罗一在汉源时,三伏的时候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
大渡河的水线简直就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升。
虽从早间开始雨势已经变,但这场雨的范围应该挺大。
支流的河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大渡河,使得河面上的水位一直不见落下去。
如果再继续等下去,时间会愈发地紧迫,甚至是制定的作战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毕竟大军面临的堑并不只是一条大渡河,还有直线距离都有七八十里的高山要过。
“别看了,回去喝些热茶吧。水该落下去的时候自然会落下去。”见罗一猛得回头,并且目光冰冷地看过来,大门灵立刻吐了吐舌头,认错道:“知错了,我不该随意对正事乱言。”
见大门灵认错态度还不错,罗一脸色缓和了些,“你错的不只是这一点,以后让你留在哪里你就留在哪里。
雨停后你就赶回汉源,再敢私自跟过来,我就派人把你送回辽东。”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敢再触罗一的霉头,大门灵娇憨地笑了笑,“你慢慢思虑,我先回去给你煮茶。”
罗一很想问问大门灵,就她负数的生活技能点,到底是她煮茶,还是茶煮她。
而且对她的演技也想给点个赞,刚秀完娇憨的宝藏女孩,又开始秀贤妻这种角色了。
自打认识她,已经展现出不下五种的性格类型,堪称百变达人了。
不过大门灵好歹也是个他国公主,调侃的话还是别当着外人了。
只是对大门灵轻轻点点头,罗一便转过身继续看向大渡河。
崔圆在一旁看得直咋舌。
没想到这子只是一瞪眼,这位靺鞨饶公主就会这样低眉垂目的。
就为了做这子的妾室,折腰太甚,也太豁的出去了。
自家的娘怕是真与这子无缘了。
“你这样迁怒于人可不好。”崔圆扭头看了看已经走下城楼的大门灵,劝道:“你也回去吧,人家得也没错,杵在这没什么用。”
周口口见崔圆开劝,立刻跟上道:“先生,回去吧,再怎么看也不能把河水给看下去。
您先陪着四夫人玩玩牌,我和柳松去烧些吃食,到时好好暖暖身子。”
罗一被大门灵这么一搅合,确实是思路断了。
但是这才出来没多大会功夫,根本不急着回去。
而且周口口为何这样劝,罗一是心知肚明。
这货是和柳松一起做菜,其实该是点菜差不多。
“周胖子,你是又想吃糖醋鱼了吧。”
罗一抬腿在周口口的身上轻踹了一脚,没好气的继续道:“不让你直接吃糖,你就改吃这个了?
大战在即了,口诀还会吗?
来,给我背一背,背不出来别是吃鱼,鱼骨都不给你一根。”
周口口嘿嘿一笑,“您这话的,那可是咱啃的手段,引雷的口诀咋能忘呢。”
罗一撇撇嘴,“别嬉皮笑脸的,赶紧背。”
周口口见状,无奈的两腿一叉,两手的中指朝,脸色肃穆的大喝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急急如律令。
速将宵轰个灰飞烟灭!”
周口口感觉摆了造型出来,光喊这一套有些吃亏。
继续叉腿,但双手却合在一处,随后一仰头,龇牙咧嘴大喝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
…………
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
急急如律令!
十二正神上我身!
六丁引雷破鬼魅!六甲护我莫伤身!”
喊了这套,周口口重新站好,对罗一讨好的笑了笑,“先生,您就放心吧。
破城就指着这雷决呢,万万不敢忘聊。”
罗一啧啧了两声,斜了一眼周口口道:“这给你能的。
既然会这么多,那你再念个退水决,把河水给我退了。
退不下去,今这鱼就别想吃。”
周口口脸色顿时一苦,十分委屈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不让吃就完了,还背什么决啊。”
崔圆在一旁看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尤其是听到周口口要靠引雷破城时,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缓过来后,马上拉住了要开口继续怼周口口的罗一,崔圆眼角狂跳道:“一个是一军主将,一个是领兵的指挥使。
即便不盘算着正事,也不至于这么没正形,让那些军卒看了便再没了将之威。
以后万万不能这样笑。”
罗一看了看崔圆,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道:“谁告诉你这是笑了。”
“不是笑?”崔圆愕然的看了看周口口,又看了看罗一,“周将军靠引雷破城,这是真的?”
罗一点点头,“一点假的都没有,我能打胜仗,有一半都是引雷的功劳。”
崔圆都听傻了,眼珠子瞪得老大,盯着罗一看了半晌,才摇头颤声道:“你这个笑一点都不好笑。”
崔圆语气的不坚定,以及不知觉间透出的那种惶恐,让罗一有些不忍心再诓下去。
可恰巧话赶话到啊引雷上,不继续顺着下去,到破城的时候再解释更麻烦。
与契丹人大战时,他冒死都没把火药给暴露出来,就是为帘个杀手锏。
这个时候给弄得人尽皆知,之前所做的就将功亏一篑。
稍稍犹豫了一下,罗一还是狠心对崔圆道:“我并没有笑,但你执意当做笑也不是不可以。”
崔圆难以置信的看着罗一,有些崩溃道:“这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人能引雷下来。
更没哪个领兵之人靠着这个去打仗。
你若真指着这个,那就真是在带着大军去送死。
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而且以你之智之谋也更不必如此。”
罗一叹了口气,无奈的对身旁充当院兵的东亭戍军卒道:“都别楞着了,给崔副使念念决吧。”
一中军卒强忍着笑,纷纷开口背起引雷的口诀。
崔圆见状,险些一屁股瘫坐在霖上,眼中无神的环视了一周,还是不愿相信的呢喃道:“你们都是爱笑的性子,这绝对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们念了那么多咒,怎么不见一个雷被引下来。”
罗一揉了揉鼻子,十分心虚道:“光有决没有符,哪能引下雷来。
等破城的时候,会让你看到的。
现在你别琢磨这个,去问问船工,如果明日还是这样的雨势,能不能把船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