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不是好酒之人,但却在招苴吉仁的宴席上频频举杯。
仿佛是长了酒虫,顿顿都离不开酒水一样的人。
而罗一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很简单。
苴吉仁给拍过来的馅饼有些过大,大到罗一始终有所怀疑。
有句话叫醉酒者的脑子没在脑袋里,而是在他僵硬的舌头上。
只姑上竭力捋直,而顾不上哪些该哪些不该。
这个年头,酒水就是最佳的吐真剂,尤其是蛮人没喝过或是很少喝过的蒸馏酒。
而效果,也确实不错。
接连几杯酒水下肚,年近四旬的苴吉仁,一改之前沉稳的样子,话变得开始多起来。
交谈的内容也从最初罗一的逢迎附和,转变为主动讲起部族的趣事。
听到苴吉仁讲述了他下边有个鬼主给自己占卜,吓得一个月没出屋门。
罗一眼中目光闪动了几下,夸张的大笑了一阵,举起酒杯对苴吉仁敬了敬。
与苴吉仁一同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后,罗一笑吟吟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那位异姓兄长。
他就极为擅长蠢,求他卜筮的人非常多,但是只给我卜筮了一次,后边就再也不卜了。
是给家人友人卜筮,牵挂与顾虑太多,卜筮的都不准。
就是不知道苴鬼主临来前有没有给自己卜筮。
更不知道你我这番畅饮,应没应了之前的卜筮。”
“自然是占卜过。”主动将酒水斟满,苴吉仁对罗一笑道:“能与使君一同能吃上这等美酒,这等珍馐,可谓应验的不能再应验了。”
苴吉仁这个辞,完全是为了迎合罗一。
原定出五千族人,结果硬是给增到了两万,而且这个数目还是他主动加上去的。
即便是有了剑南边军当靠山,苴吉仁还是有些患得患失,感觉有些窝火。
“只是吃些酒水,吃些吃食就算应验了?苴鬼主太容易满足了些。”
罗一特意问占卜应验没应验,就是想看看苴吉仁如何回答。
如果大倒苦水,那明已经喝上头了,再劝几杯就能放心套话了。
但苴吉仁这个回答,实在是假的不能再假,显然是没喝到位。
故意略带不屑的回了一句,罗一让人将杯换成了碗。
倒满酒水后端起来与苴吉仁碰了碰,一扬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后,罗一用力一拍案几,剑眉一挑,继续道:“你那占卜应验的可不是吃吃喝喝。
而是实打实的赚取财帛,更会立下不世功勋。”
到这,罗一将酒碗再次倒满,嘿嘿一笑道:“不是某自夸,之前你族人日子过得困苦,那是因为没遇到我。
你若是早些派人过河去成都府,哪怕是到汉源,这个时候你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给你换个其他赚钱法子,操弄得好了,获利也同样颇丰。”
朝着苴吉仁的酒碗努努嘴,罗一似是调侃,似是认真道:“这个赚钱的法子,还是当得起你敬碗酒的。”
罗一的话让苴吉仁面色一喜,以为之前有关收茶的事只是个试探,没想到还会作数。
别是一碗酒,就是十碗酒也得喝,那个炒茶之法弄出来的茶,确实比之前好喝。
用不了多久,如果还像之前那样蒸茶,除了留着自己吃,想卖是卖不出去了。
这让苴吉仁没有半分犹豫,双手捧起酒碗对罗一一敬,随后便一饮而尽。
而接连两碗酒水下肚,苴吉仁的酒意终于有些压不住。
看什么好像都变得慢了起来,头也有些发麻发木。
放下酒碗先是吐出一口热气,随后苴吉仁边将眼睛瞪得大了些,边缓缓开口道:“即便不劳烦使君安排人来收茶,这酒我也该敬。
方才只顾着闲谈而失了礼数,还望使君多多包涵。”
感觉到苴吉仁的舌头开始发硬,罗一抿嘴笑了笑,“吃酒就是吃个热闹,不用讲那么多礼数。
况且让你敬酒,也与礼数没半点关系,而是要给你部开个财源。”
到这,罗一又给苴吉仁的碗里倒上了酒,“不过你想的有些差了。
收茶是先前就定好聊,我可不会用这个再来糊弄人。”
苴吉仁虽然脑子有些发晕,但还是十分清醒的。
听到居然不是收茶,还另有其他的法子,十分欣喜。
主动端起碗对罗一又是一敬,一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这碗酒喝下去,苴吉仁的舌头彻底开始打结,放下酒碗缓声道:“使君对,对我等如此厚爱,让人,让人感激不尽。今后,旦凭使君,吩咐。”
罗一见苴吉仁终于开始上头,连什么法子都不问,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这个法子其实很简单,昆明军城四周的山中有盐井,打出的盐我知道有人有办法去苦去涩。
或是一起制盐获利,或是直接贩卖粗盐,不但制出多少收多少,价钱还会比常价高出一倍。”
“盐?制,制盐?”苴吉仁抬手用力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又敲了敲脑袋,猛然惊喜到:“使君可是,可是要将,昆明城,夺,夺回来?”
罗一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不然我没法制盐。
但是在夺回昆明城之前,需要先将姚州光复。
毕竟圣人让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制盐的。
不过你不用担忧,有了你部的两万族人助战,最多只需半年,便能光复姚州。
昆明城离着这里只有三百里,回手就能夺回来。
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安心制盐了,是一起制细盐,还是单卖粗盐,都随你的意。
反正怎么样都能赚取到大笔的财帛。”
顿了顿,罗一故意用挑衅与不屑的目光看向苴吉仁道:“就是不知道吉仁鬼主敢不敢或是愿不愿随我一同光复姚州。
毕竟你们与南诏同位蛮部,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有些夸大,但相互间肯定是有联系的。”
苴吉仁的酒劲儿已经上来了,喝下去的那些酒水全转化成哩量。
见罗一目光中带着不屑,言语中又满是不信任,苴吉仁用力一拍案几,“使君,此言,此言差矣。
南诏是南诏,勿邓是勿邓,有什么不敢打的。
既然我等能来,就没将南诏各部,放在眼里。”
到这,苴吉仁扭头对身后的心腹大声吩咐道:“你给各部鬼主,传话。
让他们安排人回去召集族人,尽快,尽快赶到越嶲城。
十后,咱们,直捣泸津关,让使君看看,咱们敢不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