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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与蕃人走个对头碰
    “启禀使君,蕃人与咱们走了同一条山岭。

    为了不泄露行踪,马将军率领前军已经先行调转回撤。

    但后续是设伏还是全军继续后撤,马将军请使君加紧定夺。”

    越嶲城与东泸水之间的这条山脉,虽然没有突袭保塞城的群山高耸,但同样盘旋崎岖。

    即便是不追求行军速度,两行走下来,还是让罗一疲惫不堪。

    而人一旦过度疲劳,反应力也随着跟着下降。

    听闻传令兵带来的消息,罗一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心里就是一阵发苦。

    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这么倒霉,不但半的山路白走,一折一回还要多走出两倍的山路来。

    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与蕃人大军走个对头碰是件多大严重的事情。

    行军前反复推敲过,选择的路线有九成九的几率碰不到蕃人大军。

    罗一不相信这百分之一的机率就会这么巧合的给遇上。

    这条自北向南的山脉就如同鱼的椎骨,东西间横向出去的密集山岭就如同那些腹部与脊背的刺。

    能通行人马的山谷大多大十几条,蕃人放着南边又低又好走的山谷不走,偏偏走北边又高又绕的山岭,这很不科学。

    尤其是按照推断,这个时候蕃人应该刚刚抵达东泸水的河岸才对。

    而这个时候不但已经过了河,还跨过了主山脉,蕃人这样拼命赶路绝对不寻常。

    相较于蕃人这样做的目的不明之外,还有一点让罗一更加头疼。

    不管是设伏还是后撤,选择哪个都不是非常理想。

    三万多人所留下的行军痕迹,再怎么遮掩也很难完全遮盖住。

    只要仔细观察一下,百分之百会发现端倪。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蕃人立刻停止行军,甚至会后撤回去。

    这就相当于打草惊蛇,蕃人如果退守回去,卡死对岸两处适合大军过河的渡口,那这次就相当于白跑一趟了。

    设伏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只不过是能吃掉一些蕃饶先头部队。

    只能取得一场规模战役的胜利,战略上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而且甚至于有可能从最初的设伏演变为在山上互殴。

    真打成这样的话,怎么也没有守城来的轻巧,至少蕃饶重甲步卒的战力会降低许多。

    琢磨了好一会,罗一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设伏,还是后撤赌蕃人粗心大意继续发现不了端倪而继续行军。

    但是总这样举棋不定不是个办法,而且这也是主将最为忌讳的一点。

    哪怕是下令下的错了,都比这样犹豫不决要强。

    估算了一下前军与蕃人大军的距离,以及前军后撤过来所需的时间。

    罗一先下令传令兵回去告诉马仙童继续后撤的同时将大军的痕迹尽量遮掩,并且让中军与后军停下来歇息。

    在与前军汇合的这段时间里,不管他仔细思虑出个什么结果,恢复了些体力的中军与后军,都能将时间给追回来。

    苴吉仁对这个消息与罗一下的命令都有些吃惊。

    按照他所想,这个时候要么抓紧时间准备伏击,要么就干脆后徒二十多里后的岔口将路给蕃人让出来。

    这样停下来实在太耽搁时间,假若要是设伏,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多准备。

    看了看四处的地势,苴吉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使君,这个时候歇息是不是有些不妥。”

    “是有些不妥。”摘下水囊喝了几口水,罗一挑了块石头坐下,对苴吉仁道:“但是与蕃人走个对头碰,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不仔细琢磨琢磨,这一次不但要白走一趟,原来的谋划也会功亏一篑。”

    苴吉仁眉头皱了皱,是不是巧合,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不明白这还要仔细思虑什么。

    但罗一已经如此了,不好再劝些什么,只能压住心中的急迫,点点头没再些什么。

    苴吉仁的担忧,罗一自然看得出来,但眼下井不是耐心解释的时候。

    放下水囊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将大脑放空了一阵,将所有的地图都拿了出来。

    一边翻看地图,一边换位思考仔细揣摩蕃人绕远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搞清楚这个,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先确定了吐蕃的战略目标是重新夺回嶲州,罗一将他自己代入成吐蕃的领兵将领。

    琢磨起怎样出兵能又快又稳的将各城重新拿回。

    但是起来想去,罗一觉得之前南诏与吐蕃能联手打下嶲州是因为嶲州已经无兵可守。

    即便是守城占有优势,但毕竟都是些百姓,再怎么也比不得南诏与吐蕃的精锐战兵。

    而这一次不一样,守城的即便是些招募的新兵,但却都是轻壮,披甲率也达到了六成左右。

    再有嶲州的蛮部助阵,就算吐蕃再如何擅长步战,再如何善于攻城,直接过来打这样一座大城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最佳的方案就是与南诏合兵,稳扎稳打地逐一将各城啃下来。

    如果打算围而不打,切断越嶲城的粮道以及与黎州间的联系,这倒是稍稍能得通。

    不过这个选择的风险同样很高,因为想要彻底封锁越嶲城根本做不到。

    而且南边还有可泉与沙野两城,同样能切断他们的粮道。

    就算不被切了粮道,南诏那边可不是特别善于攻城。

    这样耗下去,蕃人耗费米粮,南诏血撒城下吃个大亏。

    罗一不认为蕃人领兵的将领会想不到这些,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无法解释好路近路不走,为何非要绕远走难走的路。

    这条山领可是在越嶲城以北将近二十里,再往前走些就要到台登城了。

    这到底是要围越嶲还是要围台登…

    围台登?

    琢磨到这,罗一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隐隐有些猜到蕃饶用意。

    “方才路过叉口的时候,你顺着那条南北向的山谷一路北上能通到北谷那边。”扭头看向苴吉仁,罗一挑了挑剑眉道:“废弃的普安城也是山间难得可供大军安稳落脚之地。”

    到这,罗一猛得起身,来回踱了几步,道:“蕃人不是要来打越嶲城,而是直扑保塞城。

    随后或是翻越北谷的群山攻克安宁城,再沿着大渡水的河岸一路向东最终拿下阳山城。

    或是从保塞城直扑永安城,再快速北上一路连克各城,最后到阳山。

    再次将嶲州与黎州切断的同时,也将咱们困在台登以南沙野以北的五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