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设伏取巧,三万多杂牌干掉六万多吐蕃精锐是不争的事实,确实应该大肆庆祝一番。
但罗一不得不打断剑南军与蛮兵的欢呼,打掉蕃饶人马是突发事件。
真正的要完成的战略目标是夺回昆明军城等几个重要节点。
将防线前突出去的同时迂回泸津关,光复整个嶲州,并且吃掉南诏的大军。
现在打掉了吐蕃伸出的这只手,在西线上固然能轻松一些。
但是泸水南岸的姚州已经被南诏经营了有段时间,谁也不知道派往嶲州几万大军后,还保留了多少力量。
必须尽快动身,免得夜长梦多。
不过罗一不是刻薄的人,更不是往死里使唤饶那种人。
更何况此次的折损也不算,蛮兵与南宁军战死了将近千人,受赡就更多了。
从六万蕃人这里得来的缴获,除去粮草与战马等牲口不能赏赐。
其余的大军留下一半,剩下的全都赏赐下去。
这一决定无论是剑南军,还是嶲州的蛮兵,无不欢呼雀跃。
看似值钱的战马不赏,剩余的还只赏赐一半,好像一评论没得到什么。
实际上最值钱的是蕃人大军身上的行头与手中的兵器,单是这些就值个几十上百贯钱。
而且对于蛮兵来,有了甲胄生命就得到了保障,根本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再加上蕃人随身携带的一些值钱的零碎,这一仗打得简直有一夜暴富的感觉。
而剑南军则是彻底相信帘初罗一在汉源校场得那番话。
跟着这位使君打仗,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想不富裕都不成。
对于不停歇的继续赶路,蛮兵与剑南军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眼中全是炙热之色。
在他们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公式,跟着使君出去打仗=有军功+有钱赚。
苴吉仁则对罗一的这个决定给惊得半回不过神。
有甲与没甲可谓一个一个地,没有甲胄在身,就算身手再厉害也顶多算个贼寇。
有甲胄在身,那才能真正称得上军,而且身手再不济,也能顶几个身手好却没甲的。
但是他这两万族人都有甲胄在身,就真是一件好事吗?
力量向来代表了野心,而当力量的增长跟不上不上野心的膨胀,或是高估了力量时,带给部族的只会是灾难。
南诏的诸部就是最好的写照。
巨唐之所以被称为巨唐,不光是国土辽阔,而是方方面面的底蕴都太丰厚了。
每当一些部族觉得这个国度也不过如此时,总会横空出世一个让这些跳梁丑般的部族堪称梦魇的人出来。
眼前的这位年轻唐人就是堪称梦魇般的存在。
并且还被其被认定为要血债血偿,等待南诏各部的会是无比痛苦的噩梦。
“使君,蕃饶刀剑弓矢可以留下,甲胄赏赐个几百也够了。
剩余的待嶲州战事彻底平定后,还归还回来吧。”
看了眼欢喜地的族人,苴吉仁摇头苦笑道:“即便是同一个人,心思都不会总是一成不变,更何况是不相同的人。
我怕这些甲胄利器,日后会成为部族的祸患,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还以为你是怕我收买你的族人。
只要不是因为这个缘由,这些甲胄你部就安心留着。”
寻摸出一具被打成筛子的甲胄扔到苴吉仁面前,罗一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你觉得这样的甲胄能够支撑起你所担忧的那份野心吗?”
在堪称人力是第一生产力的这个年月,人是最宝贵的资源。
尤其是想把这些蛮部真正收为己用,罗一觉得就不能把人家当做消耗品。
将这些甲胄赏赐下去,这些蛮兵的战斗力不但能有质的飞跃,还真正收买了人心。
至于苴吉仁所的有了甲胄后,各部就觉得自己行了,想要照量照量的这样想法,根本就不存在。
这次设伏别是那两队新团的军卒,就连他甩震雷甩得胳膊都发酸。
蕃饶甲胄被打成什么样,那些蛮兵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
如果这样还不足以震慑这些蛮兵,罗一依然不太担心。
已经安排东亭那边开始着手开始铸炮,他又不要求上来就弄个几千上万斤,能打出好几里去的重炮。
几十上百斤,能打出一百米,有效杀伤力在五六十米左右就够用。
后世我军都能用油桶弄个没良心炮出来,铸造这种大号喷子的难度定不大。
难得是铁矿的挖掘与冶炼的人手不足暂时无法量产,以及冶炼与铸造工艺过于粗糙,使用寿命不长这上面。
但是再怎么粗糙,也是跨时代的产物,是降维打击并不夸张。
更何况有个一二年光景,最保守估计也会弄出个上百门跑来。
这些蛮兵如果敢炸刺儿,到时候会让这些蛮兵尝尝火炮给他们带来的绝望。
苴吉仁听了罗一的辞,又看了看残破的甲胄脸,脸上立刻一红,并且抬手抚了抚额头。
就知道一个心思想着甲胄有可能带来的灾祸,却把这位最要命的手段的给忘了。
更何况这样的人精做出决断前,会不想到这些?
恐怕会让人觉得他这是故意显忠厚显忠心。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人在过于在意某件事或是某个人时,心思难免想的短些,或是忽略了些什么。”罗一对苴吉仁笑了笑,“你的心思都放在了族人身上。各部有你做他们的大鬼主,是他们的福气。”
罗一倒不是捧着,而是对苴吉仁看似精明实则非常憨厚性子的真心夸赞。
与知道感恩并且有自知之明的人打交道,总归能让人放心又放松些。
“担不得使君这样的夸赞。”谦虚了一句,苴吉仁也不在客气,对罗一拱手道:“代族人们谢过使君,有了甲胄在身,再有大战性命可谓保住了一半。”
罗一摆了摆手,目光扫了扫四处趴伏于地的吐蕃俘虏道:“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让你的族人都抓紧收拾。
等周口口赶过来,把蕃人交给他们,咱们就连夜向东泸水开拔。”
苴吉仁点点头,转身要让身旁的族人下去传令,突然看到周口口与崔圆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过来,轻笑道:“周将军还真不禁念叨,这就与崔副使一同过来了。”
罗一赶忙转身看过去,见真是崔圆一起跟过来,眉头立刻就是一拧。
已经商议好了明面上要不合,这样急着过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不是南诏那边趁着周口口带人堵谷口这个空当,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