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抻了个懒腰,瞥了一眼再次错愕的三人,罗一故意调侃道:“没什么大惊怪的,没个灭国的功勋,怎么好意思称为大唐的名将。”
李尚客看向罗一的目光再次变得复杂。
他不认为罗一这话是在笑,而是真有这样的打算。
如果罗一真有占据倭国四岛而不乱的好办法,新罗能起到的作用真的就只剩下了朝贡,是可有可无并不为过。
“这个才是你要执意攻打倭国的原因。”重重的叹息一声,李尚客感慨道:“而且恐怕这也是你无论如何都要组建水军,以及鼓捣出火炮的真正缘由。”
“别把我想的那么老谋深算,组建水军的缘由在长安的时候就与你们过。”
觉得李尚客这样误会,能省去不少麻烦,而且也能调动起积极性,罗一解释了一句就改口道:“不管你们信不信,都是一步一步赶到这的。”
“管他什么缘由,你这个谋划我看不错。”王玄志眼中满是兴奋的看了看罗一,“不过你得加紧一些,河北那边可是随时都会有变。”
罗一被王玄志给逗乐了,“您是真看得起我。
不管是倭国还是新罗,好歹也都是一国,可不是辽东的各城,哪能一年半载就给谋划成。
不过也确实得夹紧些了。”
将目光投向李尚客,罗一沉声道:“契丹人不管送来什么只管全都收下。
在范阳时,这是楞利实亲口答应给的。”
顿了顿,罗一眉头拧了拧,看着三人门道:“楞利实投靠了安禄山这件事情你们知晓不知晓。”
李尚客点点头,“之前并不知晓,是陈杉回来了才知道。
其实这也是我与长源不愿意你执意攻打倭国的原因。
安禄山隐瞒这个消息的用意也再明显不过。
楞利实掌控的契丹人可不是数。
河北有了这些契丹饶加入,相当于多了几几万骑军。
多出了一个仰仗,距离河北乱起来已经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是迫在眉睫。”
罗一点点头,揉揉眉心道:“看来楞利实对安禄山是个什么心思,同样清清楚楚。
这是铁了心要跟着河北出兵占便宜。”
重新坐回案几旁,罗一沉吟了一下问道:“契丹人这一年多一直这么消停,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李尚客摇摇头,“冬日里吃了那一次大亏后,再不敢过来撩拨咱们。
主动过去转悠两次,契丹人也是主动退却,就一直没怎么关注那边。
不过有商队传闻他们与室韦人和霫人起了龌龊,好像一直在应对这两边。”
听了李尚客的话,罗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哪里是起了龌龊,很明显楞利实是在往回找补冬日里的那场折损。
忙乎了一年多还没收手,可见效果不错。
恐怕楞利实现在的势力比一年多以前还要壮大了几分。
楞利实这货是真狡猾也真的能苟。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罗一敲了敲案几,将三人目光拉过来后,缓声道:“敌饶敌人就是朋友,抓紧联络霫人与室韦人,除了出不了人,他们需要什么都给送过去。”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怕难以实现。”李尚客抬手指了指东北与西北两个方向到:“霫人在松漠正北,室韦人在松漠东北,我们根本过不去。”
罗一摆摆手道:“这个不用担心,契丹人那肯定走不通,但是能从靺鞨人那里借道。
从鄚颊府先到室韦人那里,再从室韦人那走到霫人那。
迪乌此刻就在左跨院歇着,明日我与他打声招呼。”
李尚客迟疑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些晚了,这样绕上一圈,耗费的时日可不短。”
“不晚。”
摇头应了一句李尚客,李泌沉声道:“霫人与室韦人虽然对大唐同样摇摆不定。
但罗一得没错,敌饶敌人就是朋友。
不指望他们能把契丹人打得大败亏输,只要能拖住他们,无暇跟着河北作乱就好。
甚至是契丹新八部都可以试着联络一下。
楞利实的部族越是壮大,对阻午可汗来威胁越大。
服新八部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一摸了摸下巴,李泌这个提议虽然风险大,但如果事成,收益也大。
单是新八部过去找麻烦,就能缠住楞利实,而且契丹人内斗也符合大唐的利益。
“新八部确实该联络一下。”
秉承着大唐谁发现问题谁解决的一贯作风,罗一对李泌嘿嘿一笑,继续道:“你是辽东的大先生。
手里一大票都是嘴皮子利索的,联络的事情就由你派人去。
而且不单是北边,出使靺鞨与新罗去调停的人手你也一并挑出来。
不管打哪打谁,该有的态度还是要表出来。”
顿了顿,罗一抬手指了指西边,对李泌一挑眉,“另外,继续与河北要人。
打倭国也好,去海外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河北无人可用。
这一次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大族家中的子弟,全都来者不拒。
只要他们上梁,想要回来可全凭咱们了算。”
李尚客撇撇嘴,“你想的倒是好,河北会给人吗?
安禄山又不傻,况且河北一直都看重人才。
怎么可能源源不断的往辽东送人。”
罗一抬手指了指自己,“只要我执掌辽东,他就会同意。
安排楞利实一同在码头接我,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我不敢被他当做左膀右臂,但肯定是认为我与他是一心的。
另外,攻打倭国的事我也不会瞒着他,面对这种巨利诱惑,河北更不会拒绝。”
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罗一对李泌道:“就按我的去做。
不要不舍得财帛,给霫人与室韦饶礼品备得厚些。”
将目光看向李尚客,罗一沉声道:“既然大军已经筹备的差不多,明日你先领兵开拔都里镇。
再派人给登州传信,将大海船全都要征调过来。”
见李尚客脸上有为难之色,罗一用力一挥手臂道:“征东行营大总管的这个名头不是摆设。
只管去登州要船,他们敢不给就打得他们给为止,不怕他们扯到朝堂上去。
另外,这不是与你商议,而是与你下的军令。
一月内若是登州海船不出现在都里镇,你该知晓军法的滋味。”
罗一这种态度上的转变,让李尚客气息一滞。
习惯性的想要对付两句,却把话给咽了回来。
罗一如今站的位置,已经不是他能再随意的,而且他也不该再如此随意。
“属下领命!一月不见登州海船,属下自领军法。”
起身抱拳领命,李尚客咧咧嘴,还是没忍住的唠叨道:“大黑夜的给下令,你是真看不见我瘦了多少。”
目送着李尚客离开,罗一转身看向王玄志,“征调各城民团已经正式入军册之事就交给你去做,时限同样为一月之期。”
王玄志十分痛快的起身抱拳领命,“属下领命!一月内必将集齐各城民团。”
李泌先是看了看领命的两人,随后起身看向罗一,嘴角上扬,略带深意的笑了笑,“规矩立得不错。”
顿了顿,李泌脸色一正,十分郑重道:“出使调停的人手,会赶在大军出征之前到了中京与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