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么跑,这,给百姓,发牛来了。这活计,不是你,该做的。”
出城寻找到罗一,安庆绪急迫道:“靖东军,都开拔,早就,走了,保定,军,也已经,走了一半。
你打算,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领军,去,都,都里镇。”
罗一之所以带着二郎给百姓派牛,一来是增加些互动,增进兄弟间的感情。
毕竟罗一总跟个甩手掌柜的一样,二郎大多都是别人在替他教育。
二来罗一现在一看到身边的那几个人就脑瓜子嗡文,打算出来透透气。
他打造的这个团体,除了保定军一系看着靠谱些,其他人全都是定时炸弹。
为首的李尚客,看着什么事情都很开明,实际上因为出身的缘故,看人看的是最死的。
不要有造反的心思,就连叛逃他国或是逃个犄角旮旯去都不校
但凡有些这样的倾向,李尚客是动不动就拉着人一起死。
李泌那个算命的虽然不生死,但特么的只要有这方面的倾向。
不单拿话刺激人,还会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挖一堆坑等你跳。
安庆绪与史朝义这两个二代目的造反boss,更是弄不好就要相互抡刀子。
罗一待在军衙里,不但没有一丝的安全感,反而有种深陷龙潭虎穴的感觉。
看到安庆绪与史朝义追出来,罗一的血压瞬间就开始飙升。
并且感慨李泌那货的一点没错,他就当不了枭雄那样的人物。
安老二滴几滴眼泪他就受不住,一上头答应这货留在辽东。
甩开安庆绪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罗一跟带上痛苦面具一样,欲哭无泪的继续道:“总得等你阿耶回个信,我再看着安排你和史老大。
你这么着急干啥,就不能让我清净清净?”
安庆绪翻了一眼罗一,“我带的,五千人马,李先生,,过两日也要开拔。
兵走了,我留下?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是要,上战阵,立功勋的,可不是,过来看家的。”
虽暂时夺了安庆绪的兵权是出于无奈以及与李泌等人商议的结果。
对于安庆绪的问话罗一并不感到心虚,但多少还是有些惭愧。
毕竟之前刚刚埋汰完李泌他们对自己不信任,结果转身就跟李泌他们一个样,罗一这脸感觉被抽的火辣辣的。
“你,躲出来,是不是父亲,回信,不同意,你还是打算,让我回去?”
见罗一没有马上应声,安庆绪有些真急了,再次拉住罗一的胳膊,继续道:“你可万万,不能,干,这样,人,才干的事。”
“我真躲起来还能让你找到?”
罗一再次甩开安庆绪的胳膊,无奈的继续道:“你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就算我招你阿耶的喜爱,也未必写封信过去就能把你留下。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拖延。
可总这样又不是个办法。
出来就是打算换换心思,好仔细琢磨琢磨怎么安置你。”
安庆绪其实也知道他的要求有些难为罗一。
毕竟现在辽东已经是单独一镇,暂时借兵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但涉及到真正的调度,不是那么容易。
“我,回去,写封辞官,的书信。”来回踱了几步,安庆绪咬咬牙,发狠道:“要不,我,与阿耶,提,分家,再不成,就断绝关系。这样,能省去,好些麻烦。”
“你疯了吧,这话你都往外扔。”
罗一真被安庆绪的决心给惊着了。
安家虽是粟特人,但也要入乡随俗。
长辈断绝关系没毛病,做子女的敢这话,分分钟能被打死。
不单是看热闹的叫好,官府知道了还得两句这样的货色打死的晚了。
安庆绪即便不被安禄山打死,名声也算是臭了。
更何况安禄山在河北是一手遮,更没人能跟着安庆绪混。
别是建功立业,连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安庆绪能出这样的话,可见他与安禄山积压的不满,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按照以往的历史走向,安老二可是敢在安禄山称帝后动手抡刀子。
现在提前一些,应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而且东亭如今兵额增了,将领却还是那些将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安庆绪可是领兵打仗的一把好手。
这让罗一有些摇摆不定,到底要不要安排他领兵。
安庆绪知道罗一是为他好,可他实在是太想脱离河北,咬牙道:“我没,疯,要做就,做得,彻底些。”
“你可别话了,敢这样做的结果不是被死就是成了孤家寡人。”
目光扫了扫排队领牛的百姓和眼前的牛群,罗一对安庆绪一挑眉,继续道:“你现在是有些昏头,去帮着二郎忙一忙。
我仔细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思做这些?”安庆绪对史朝义一挥手,“你过去帮忙。”
“让你去是想着让你换换心思。你可倒好,大懒支使懒起来。”朝着梁水河指了指,罗一边走边道:“杵在这有些太显眼,你又总那些虎狼之词,被传出去不好,去河边转悠转悠。”
安庆绪跟上来沉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怕。被打死,就当把命,还回去,好了。”
罗一停下脚步,盯着安庆绪看了一阵,脸色略微复杂道:“看这样是铁了心要使君分开。
不过你可要想好,你有本事是不假,但不能不承认也是沾了你阿耶的光。”
“连你也这样觉得?”安庆绪眼中满是失望道:“可你知不知道,曾经我下边的队头都已经成了我的上官,而且还不是一个。”
罗一摇摇头,“没有否定你的意思,而是想要告诉你,一旦到了辽东你不再是安家二郎君,只是安二郎。”
安庆绪眼中目光骤然一亮,“你觉得这与我有什么区别吗?”
罗一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写信辞官,其他的交给我。
但是要提醒你,你我的关系,在营帐内起不了任何作用。
胆敢触犯军法,一样要受到惩治。”
闻言,安庆绪哈哈一笑,“你是觉得我会受不了听你的帐令?”
罢,安庆绪飞快的抽出短刃架在左手指上用力一压,指与喷涌而出的鲜血便同时掉落于地。
“既为辽东之将,必听你之号令,如有不服不忿,不满不甘,我当如此断指般下场。”
罗一眼角一阵抽动,看了看地上的那截手指叹息道:“起誓就起誓,你拿手指发什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