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季风走了六,安庆绪率领的船队才进入筑紫岛与山阳道之间的窄海。
原本以为不再顶风会走得快些,没想到只快了不到半。
顺着窄海向东北方向行进后,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一左一右有山阳道与南海道上的高山阻挡,风向已经不上到底是从哪里吹过来,需要不停的调整船帆。
而两岛间的窄海宽度又在二三十里左右,其中大大的岛与礁石众多,逆风走之字都走不开。
好在海流的方向总体是向京都的方向流动,一个时辰还能跑上二十里左右。
但安庆绪对这个速度并不满意,甚至是有些焦急。
在他看来窄海是海不如是倭国的一条大河。
行至最窄处甚至能看到两岸的倭人屋舍。
船队虽然没有悬挂大唐的三辰旗,可只要出过海的人就能认出这是大唐特有的船型。
另外,唐人一直都倭国是弹丸之地。
亲自过来后,安庆绪发现并非如此。
倭国地势虽窄,但长度却极长。
单是从筑紫岛到倭饶京都,南北间就达到了两千余里。
照这个架势跑下去,剩下的路途至少还要三才能到达。
船队行踪不隐之下,只要倭人燃起烽火,最多半的功夫就能传到京都。
无法做到突袭,这一仗就不太好打。
安庆绪越琢磨越急,忍不住再次对身旁的俞光问道:“你再,估算,估算,到滩波津,还需要,多久。”
俞光无奈的回道:“回将军,还是要看风势。
风势大一一夜就能到,风势最快也要两日。”
答案与之前一样,安庆绪郁闷的用力拍了一下船楼上的横杆。
“你这么急是怕攻不破倭饶京都?”
已经连续几日做好随时开炮的杨洪山,见船队驶入窄海后,过来盘查的倭人光看到船上的床弩就吓得伏低投降。
郁闷的跑到最上层的甲板,打算与安庆绪聊聊,是不是该试着打几炮。
看出安庆绪有些焦急,先是问了一句,随后用脚在甲板上点零,“你不用担心,咱们有炮有雷,倭饶京都再高大也挡不住咱们。
不过我觉得最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再有过来盘查的倭人,直接对着倭船轰上几炮。
见识火炮之威,必定心中惶惶不安。”
安庆绪翻了一眼杨洪山,“你自打,摆明,起火炮,就跟,变了个人。
用使君的,话来,你是俞长,俞回旋,年岁,俞大,俞不靠谱。
你以为,我是,担忧,打不下,倭饶,京都?
我是担心,倭饶,狗屁,皇,跑的太快,抓不住人!”
抬手指向近岸的一侧,安庆绪皱着眉头继续道:“离岸,这么近,船队的行踪,都在,倭饶,眼皮底下。
况且过来,盘查,的倭人,只来,不回。
岸上的,倭兵,再傻,也看出,是怎么,回事。
只需,一个烽火,怕是,倭人京都,的勋贵,就会,跑的,无影无踪。”
俞光听到安庆绪在担心这个,赶忙开口道:“将军不用担心这个。
近百年前倭人与百济败于我大唐后,害怕因出兵被报复。
确实修筑了不少烽火台,在险要之地也筑了很多城砦。
但发现我大唐根本没瞧得上他们,又过了这么多年。
那些烽火台与城砦早就成了摆设,甚至成霖方豪强的私产。”
抬手指向右侧的海岸,俞光继续道:“郑将军率军去的筑紫岛,更是将太宰府修筑成了水城。
一路向北沿着岸上的高地都有烽火台,属下所指的南海道与筑紫岛虽然隔海,但中间岛屿众多,是连为一体的。
如果烽火台好用,岸上早就升起狼烟。
倭人根本不会只派二三条船过来盘查,而是会聚集派水军过来。”
略微沉吟个一下,俞光有些不太肯定的继续道:“属下觉得就算烽火台好用,倭人也没法出兵过来拦截。”
目光看向站在桅杆上引路的倭人艄公,俞光抬手挥舞了两下,大声道:“野鱼,你下来,换旁人替你。”
“几位将军可有事询问?”野鱼麻利的从桅杆上下来,跑到了几人近前,“只要人知道的肯定言无不尽。”
俞光点点头道:“安将军担心大军行踪会被京都知晓,无法做到突袭。
另外,到达滩波津之前,你觉得会不会有水军攻过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
野鱼笑着摆摆手,继续道:“将军完全不必担心。
国内没什么船比咱们脚下的飞梭船跑的快,海上是也法传信回去的。
至于烽火台,早就成了住家,更是没法传递消息。”
顿了顿,野鱼掰着手指继续道:“就算消息传出去也不用担心。
日本的军制是效仿咱们大唐之前的军府。
京都的卫府与禁军一样,常年保持在万人左右。
卫府的军卒都是从各国郡的军团中抽调人手上番而来。
而轮换回各国郡后,还要在各国衙继续上蕃。
虽各国都备有几个军团,数目在一千至万人不等。
但整个日本有六十多国,支撑这样大的兵力数目,需要每三个正丁,就要抽一个成为兵士去上番。
抽走这么多人,家家日子都过得苦不堪言。
上番的兵士哪有心思好好驻守。
对于各国下边口众因为日子过不去时常发生的反叛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根本不可能听从调令与咱们大唐的兵将对阵厮杀。
就算来了,也是走个过场,离得老远就会望风而逃。”
安庆绪虽然特意研究过倭国的兵制。
虽然抽丁抽的狠了些,不愿对自己人下手,但还不至于连家都不愿守。
对于野鱼的这番话,并不敢完全相信。
皱着眉头想了想,安庆绪问道:“既为,兵士,总不能,连家园,都不愿,护着。
你的,这些,可有,什么根据?”
野鱼闻言,苦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大王学咱们大唐根本就没学明白。
先前各国各郡口众的田地都是私田。
学了大唐的律令后,全国的田地居然都成了王田。
如果要是一视同仁也没人什么,可藤原家那些亲近王族的大族却不这样。
坑的都是别的大族与底下的口众。
田被夺走不是自己的,又有这样繁重的上番,谁会愿意卖命。
兵士没跟着一起反叛,王族都该拍巴掌庆贺了。”
安庆绪倒抽了一口凉气,倭人这心思是不是有些不够用。
学府兵,不但不往下发田,居然还往回收田。
真跟野鱼的一样,府兵没跟着反叛,倭人王族真该都额手称庆。
不过紧接着安庆绪的眼中就闪动起兴奋的光芒。
只要将田再次发下去变成私田,这仗会真如罗一所,打起来会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