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叛军的冲阵,让封常清一个头两个大。
骑军的来势实在太快。
原本打算壮士断腕,用已经溃败的大半数的军卒拖住叛军骑军,已经行不通。
不等他领着后阵的几千人入关,这支叛军就能冲杀过来。
这让封常清无奈之下,强令后阵的几千人马不得撤退,继续向外抛那些能炸响的物件。
并且挥动帅旗,从城关内又调出两万大军,打算用性命硬生生顶住叛军以保全城关。
但这一次封常清再次失算。
见识到城外大军的惨状,关内的大军无一不胆寒?
接到调令的两万大军动作非常迟缓,磨磨蹭蹭的不想出来。
后阵的几千军卒,虽勉强再次列了阵,但是却边抛二踢脚边不由自主的往后撤。
结果又陷入一片混乱,而且已经波及了城关的大门,里出外进之下拥挤不堪。
封常清看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气又急的甚至想抹脖子自我了断。
他这一世英名全都毁在这了,中原口众的尚武没想到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连河西与安西那边的女子都不如。
可一想到与李隆基夸下的海口,武牢关又是洛阳最后的屏障,封常清只能咬牙收了这个心思。
不过这也彻底激出了封常清的凶性。
带着亲卫连着劈砍了数十后湍军卒,又冲到城关门口将往里挤的军卒全部斩杀,才得知让里面的军卒出城。
但这一切已经太迟,两万军卒刚刚出城不到两千,孙孝哲就带着曳落河从各阵的间隙高速冲杀了过来。
后阵的几千人与出城的两千人,顷刻间就被打得抱头鼠窜,再次向城关内涌去。
但是步卒对阵骑军,一旦将后背留给对方,除了死就再没其他可选。
对于叛军来,人头虽然意味着军功。
但领兵的都是百战将领,看到孙孝哲带着曳落河已经冲至城门前。
阿史那承庆,崔乾佑,以及史思明同时挥动将旗,放弃对眼抱头鼠窜的唐军来回反复的碾压,命令麾下将士一同向城门。
封常清见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抱了死志下令关闭城门。
结果冲击左右两翼以及中军的叛军都蜂拥而来,城关的大门还是没关上,并且没有一箭矢与一块大石从城墙抛下来。
“洛阳之军,无一是男儿!”
封常清悲愤的大叫一声,带着亲卫先拼命从围上来的曳落河中杀出去,随后抢在叛军之前冲向城内。
城关上的这种状况,不用想都知道是里边的军卒逃了,武牢关已经守不住。
封常清不怕死,但洛阳因城周几十里,招募的几万军卒撒上去就跟撒豆子一样看不清个影,因此他并未做什么布置。
城关不保,他又先死在这,那洛阳就真完了。
只得先冲杀回去收拢溃兵,再对叛军进行阻击,拖到援军驰援洛阳。
好在叛军冲进城关后,为了谨慎先占据关城险要之地,暂缓了对溃兵的追击。
这给了封常清一丝喘息之机。
因后撤只有一条路,撤回河阳之时,溃兵基本全都收拢了回来。
在河阳思虑了半日左右,封常清觉得河阳可过河之处太多,以叛军之势当不得险要之地。
而洛阳城东的葵园虽比不上武牢关险要。
可毕竟也是两山夹一谷的地势,怎么也能拖一拖叛军。
传令洛阳继续募兵的同时,封常清果断率军烧毁河阳桥,退守洛阳城东的葵园进行布防。
但这一次,好远依旧没有光顾封常清。
叛军虽只有骑军反复猛冲这一招,可就是没个好的应对办法。
在葵园守了不到两个时辰,再次被叛军猛冲打的发生溃败。
封常清无奈只得领着溃兵逃回洛阳的外城,打算在上东门再次抵挡叛军。
但是这一次同样打不过叛军,毕竟洛阳城的城周太长,随意就能找到登上城墙之处。
不过封常清没有放弃,率领残兵又逃入洛阳的内城。
打算与叛军在内城进行巷战,以抵消叛军骑军的优势。
可惜连战连败之下,新军的士气早就没了,而且巷战不是攻城。
叛军的实力依旧不是新军可比的,在内城的巷战中又是连战连败。
封常清与为数不多的溃兵最终被叛军逼到了西城墙之下。
到了这个地步,封常清知道洛阳算是彻底完了。
眼下只有一条半路可樱
一条是率领仅剩的军卒继续抵抗叛军,但结局无疑是洛阳全丢且全军覆没。
剩下的半条就是突围出去,徒陕州的老上司那里。
可以叛军的战力,能不能突围出去并没有把握,而且他也实在没脸面见高仙芝。
但是想到高仙芝那边率领的人马虽是禁军,可同样久疏战阵。
不将这边的情况与叛军的战力详细告知那边,又会重蹈他的覆辙。
封常清衡量再三,决定还是选择突围。
他不怕死,但误了大事却是不该,要死也是到了陕州再死。
抬头望着好似老都因连战连败而悲戚落泪飘洒下的雪花,又将目光眺望了几眼内城。
封常清悲叹一声,下令向外突围。
不知是叛军出于不与困兽犹斗的心思,还是故意为之。
这一次居然领着几千残兵从叛军的重围中杀了出去。
虽然打得极为困难,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冲了出去。
彻底脱离叛军的追赶,封常清勒马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洛阳城。
一切都如梦幻一般,十日前才从洛阳领着募兵出去。
可转眼间,武牢关与洛阳尽失,他比张介然又能强到哪去。
而封常清愁然之时,刚刚步入洛阳城内的安禄山心情同样不好。
最先入洛阳的是孙孝哲率领的曳落河。
这些人都是由同罗,奚以及契丹人所组成。
再加上孙孝哲年岁不大,却极为贪婪。
这些曳落河在孙孝哲的故意放纵以及侍勇而骄下,盯上了洛南的南市与周围的一些街坊大肆劫掠。
胆敢不从者,轻则拳打脚踢,重则刀剑加身。
不过这些百姓临死前并未引颈就戮,而是大喊着罗使君会为他们报仇,与下马的曳落河殊死拼命。
百姓的反抗,彻底激起了曳落河的怒火。
安禄山刚顺着上东门往宫城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洛水以南的喊杀声。
得知是曳落河在劫掠,马上赶了过去。
可当他到了南市之时,已经至少有十余坊惨遭曳落河的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