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中的信件看了良久,罗一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计划的走向到底还是出了问题,耶律涅里这个老狐狸的警觉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刘客奴带领的五千柳城人马与一万老八部骑军,出现在土护水上游附近没两。
刚收拾几个部,还没来得及再有大动作就被涅剌部给咬上。
为了给包抄过去的大军拖延时间,刘客奴没有选择与涅剌部硬碰硬,而是在大漠与土护水之间兜起圈子。
结果没兜上几圈,集中在土护水中游的各部联军在耶律涅里的带领下也围了过来。
刘客奴不得已之下只能率军向东拉扯,再南下暂时退回营州的地界儿。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来得及往南退,奚人突然间出现在营州与新八部的交界,将退路给堵的死死的。
刘客奴硬着头皮又辗转两,发现涅剌部不但死追不放,可迂回的纵深也越来越。
只有西边还有一个缺口没有新八部的契丹人围上来。
而为何留这样一个缺口,刘客奴知道耶律涅里是什么意思。
耶律涅里是笃定西边都是水草丰美之地,尽是新八部的部族,不怕他往西边跑。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这明耶律涅里还不知道大军已经溜边从西北突了进去。
但如果率军从西边的口子跑出去,耶律涅里就会知晓那边的部族出了问题。
可再不将人马向西拉扯,就会被合围的耶律涅里彻底封死。
而且一旦耶律涅里派人通知西边的部族出兵围过来,同样能知晓那边出了事。
刘客奴只能竭力又辗转了一,不得不从西边的口子跑出去。
跳出圈子后,耶律涅里好似知道了西边部族出事,开始紧追不舍。
刘客奴也只能马不停蹄的继续向西跑。
而跑着跑着,用刘客奴自己的话,是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王玄志那里。
现在的态势的好听些,这边的乙室部与王玄志拿下的突举部沿着黄水连成一条线,在新八部的西边割了一块飞地出来。
的难听些,北边有霫人,东边是耶律涅里,南边则是奚人。
不但没将耶律涅里给逼到东北边的饶乐水,反而是将自己给堵在了西北角。
而且耶律涅里先是缓慢合围,肯定是看出了些端倪。
后来的死追不放,必然是通过确定西边部族出事,判断出这边的真正意图。
以耶律涅里的狡猾,只要稍加试探就知道这边没有火炮。
这个老狐狸不会放过误打误撞创造出来的大好机会。
当然,罗一如果一心想突围,耶律涅里再怎么挡也挡不住。
但问题是罗一可不是打算过来晃悠一圈就回去的。
现在只是打残了新八部的两大主部以及几十个部而已。
如果真灰溜溜的回去,战略上是彻底的失败。
突围之下,虏获的牛羊又没法带回去。
这一仗打得不是赔了一点半点,短时间内辽东只能窝着不动不,大鲜卑山也将保不住。
“老王那边怎么了,能传信过来应该是问题不大吧。”陈杉见罗一看过信件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十分疑惑的问道。
“把舆图都拿过来。”被陈杉打断了思绪,罗一先吩咐了一句仓满,随后把信件递给了陈杉,“你自己看吧,耶律涅里这个老狐狸先找上咱们了。”
“耶律涅里来了?”
疑惑的嘀咕了一句,低头将接过来的信快速看了一遍,陈杉将脸立刻皱巴巴一团,“冬还没过完,这个老狐狸怎么舍得这么折腾。
还有刘客奴,怎么就找的那么准,不但避开了品部与乌隗部,一头扎到了老王那边。”
将仓满拿过来的舆图全都摊开,罗一边看边道:“这也怪不得他。
退路被奚人给堵死,不找过来会被耶律涅里给打得一个人都逃不出来。”
陈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即便不往这边跑,耶律涅里跟在他后边,咱们也会扑个空。
只是连着日夜奔袭半个月,夜里又要动身去灭掉突吕不部。
而一旦打掉突吕不部,你的合围谋划就算成了大半。
结果还没等乐上两声,情势居然就逆转成了这样。
心里实在有些不甘。”
罗一嘴角耸了耸,没有应声。
他何尝不是心有不甘。
之前预料了各种状况,可怎么推演也没想到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
不得不承认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这话的真是至理名言。
战阵上真是什么样的新鲜事都能发生。
昨刚灭了乙室部,今态势就发生了逆转。
不过既然大军自保无虞,只是欠缺发动大规模歼灭战的攻坚能力。
怎么也得仔细琢磨琢磨,再折腾折腾才校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见罗一没吭声,陈杉凑了过来,眼中满是期待的目光道:“你那心思向来缜密的吓人,应该有办法吧。”
“我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人,不是只闻香火气就无所不能的神仙。”
自嘲了一句,将目光落在舆图上,罗一边看边对陈杉询问道:“别这些没用的,眼下你觉得该怎么应对。”
陈杉看了看舆图,叹息一声道:“要么咱们与老王合到一处,在土护水与耶律涅里碰一碰。
就是到时候咱们累一点,要追的远些追的乱一些。
要么给密云和柳城传信,让他们出兵从南向北推,与咱们一前一后夹击耶律涅里。
不过很可惜,密云的守军根本不可能能听咱们的。
只凭董秦留守的几千人马,守住边境还行,真敢出来不但不顶事,营州都有可能给丢了。”
罗一微微颔首,“抛开传信不易,是挺可惜。
河北那边不闹,与范阳那边联手绝对能打个漂亮的合围战。
不过话回来,假若河北不闹,耶律涅里也不敢大室韦人没下来的时候就这样上蹿下跳。
至于与耶律涅里碰一碰,也不是上策。
咱们主要的目的是彻底将新八部给吃掉。
打成溃败,咱们根本追不过来,还是治标不治本。
过不几,他们又会聚到一处卷土重来。”
陈杉摊摊手,无奈道:“我压根也没上策,是你非问我,我才的。
再者,若是这种状况下,我还能琢磨出全歼新八部的法子,我还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军使?
名头早就盖过你了,最不济也跟高仙芝与封常清一样,与你被称为大唐东境双壁。”
“想出名还不想费心思,这世上可没这好事。”抬头看了一眼衬衫,罗一继续盯着舆图缓声道:“法子总比困难多,再仔细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