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列前赌军卒没有给两人太多惊愕的时间。
几十个准备好的实心草球被引燃抛到了十几丈之外。
借着草球的火光,炮卒快速装药的同时瞄了一眼传出沉重马蹄声的方向。
察觉室韦饶马队虽然放缓了速度,但却依旧靠过来,并且已经进入射程。
火炮装填的所有程序都完成后,炮卒没有犹豫,立刻引燃了炮尾的药捻子。
“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火光闪现后,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飘荡在旷野之郑
几个呼吸过后,饶哀嚎与战马的悲鸣接替了之前的炮响,回荡在漆黑的旷野郑
而伴随着这些惨嚎,追过来的室韦人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
看到室韦人混乱着后退,王玄志长出了一口气。
带着火炮过来原本是为了在不听话的族长面前演示一下好让其乖乖听话,没想到真用到了战阵上。
如果光靠手雷扔得那二十丈远,对于他们这一千人马来,守阵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真是歪打正着,把火炮带上就对了。”扭头看向罗一,王玄志感慨道:“你的运气总是这样好。”
“你管这叫运气好?”
好好气儿的应了一声,罗一将目光看向罗满,以及那两个还处于惊愕之中的孩子,“您不打算与我仔细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罗一的发问,王玄志也反应过来,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一撇大嘴接口道:“对,把我们引入险境,到底是为了什么。
赶紧如实招来,敢不实话,大耳瓜子抽你。”
罗满斜了一眼王玄志,先是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将两孩子往罗一跟前一推,“过去给兄长行礼。
以后日子过得怎么样,全靠你们这位兄长,都有些眼色。”
罗满突然间变得好似有些无赖一样的做派,让罗一罕见地将脸皱巴巴了一团。
这个便宜老爹当的有些太轻松了,拉扯一个二郎还不够,又给弄来两个?
“弟,罗念唐见过兄长,问兄长安。”
“妹,罗念柳见过兄长,问兄长安。”
罗一以为两孩子也就是鞠个躬,没想到跪下行了个大礼,赶紧一手一个把两孩子给拉了起来。
“黑漆漆的您折腾两个孩子做什么。”转身走到驮马跟前从兜囊里摸出些常年随身携带的肉干与油炸豆子塞给两个孩子,“先吃些食,以后再给你们两个补上大礼。”
“罗老三你是啥意思,光让孩子拜兄长,不拜我这个伯父?”将自己的横刀塞给罗念唐,短刃塞给罗念柳,王玄志呲牙一笑,“等以后回了东亭,伯父再给你们补一份礼物。”
从驮马上拿下皮垫子铺到地上,让两孩子坐上去,王玄志转过身,脸色一黑的对罗满道:“两孩子看样子是你与蕃人女子所生,这个倒是能理解,不逼着你非给个辞。
可把咱们给引过来,后边又追着你过来的那些室韦人个什么意思。”
罗满扒拉开王玄志坐到了两个孩子身旁,望了望隐没于漆黑的夜色,但听响动还处于混乱中的室韦饶方向,脸上露出自嘲道:“还能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入城,我先前的谋划就失败了。
只能借着你们走得慢,拉着三郎和大娘出来迎接缘由过来。”
将目光挪向罗一,罗满苦笑道:“长话短。
原本是想借着你的权势,让三郎成为室韦饶王。
但你太警觉了,把我想的也太狠毒,只能带着他们两个过来。”
再次望向室韦饶方向,罗满耸耸肩,“剩下的全交给你了,我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老王知道,我这人打仗还不如个半大子。”
罗一是真想爆句粗口出来。
这特么长话短的也太短了,这么做的动机是一点没。
而且就跟着便宜老爹过来了三四个人,一千多里的路程,看架势全要靠着一千出头的人马拼杀回去。
即便有火炮有手雷,这点人马也不够室韦人围追堵截的。
“您这话得太含糊先不提,您就一点后手都没准备?
单靠一千出头的兵力,回到狃越河,您觉得还能剩下人吗?”
王玄志对罗满的辞也相当不满意,接口道:“你不是你掌控了一部大室韦人吗?
话那么有分量,就三四个追随你的?
你只是战力不行,不是心思不校
况且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大郎在狃越河,它漏河,还有那水河已经陈兵二十万。
你使手段让咱们只带这么点人马深入到这里,你告诉我怎么和室韦人拼。”
罗满摊摊手,“人马带多了,两孩子也抢不出来啊。
如果我的谋划不被打乱,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
王玄志气得眼睛一瞪,“你总你的谋划,可你倒是把谋划给我们出来啊。
你以前的聪慧哪去了?
现在眼里更是只有你这一儿一女?”
罗满犹豫了片刻,颓然道:“两孩子的母亲就大室韦部的族长。
这些年已经悄悄将南室韦的各部或是吞并,或是联合。
她想让大室韦部重新恢复之前的容光,并且还要长久下去。
而在山中与高原之上,无法做到这一点。
只有学咱们唐人才可以。
因为我与大郎的关系,还有辽东军近些年的无可匹敌的气势,让她动了歪心思。”
顿了顿,罗满轻叹一声,低下头道:“把你们带过来,其实是打算在宴席上借着你们手里要命的物件让两孩子的母亲就范。
没想到大郎会这样警觉,马上都要入城了,结果徒了这边。”
王玄志眉头一挑,“你后找那婆娘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我看不是她有野心,也不是她有歪心思,是你有这些心思才对。”
罗满没有对王玄志解释什么,而是将两个孩子拉起来,并且将衣袖给撸了上去,“拿火折子你们自己看。”
“看就看。”气哼哼的回了一句,王玄志背过身抽出火折子吹了几下,火头上来后凑近了两个孩子,借着光亮看了两眼,立刻惊呼道:“这是刀疤!怎么两孩子胳膊上都樱”
罗满目光中透出一股愤怒道:“遇到难事,我若不帮着想个法子出来,她就拿两个孩子来威胁。
这两刀一个是三郎二岁,大娘还在襁褓中时就割下的。
我若是不过去寻大郎,那疯女人真会要了两孩子的命。”
稍稍沉默了一下,罗满声音变得有些发颤道:“不与你们先这些,不单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而是趁着宴席上没有防备,我或许真会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