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哥哥!”米妮眼中含泪,一双小手不断地在地上翻弄,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件武器。
而她身旁的米尼米妮门都躲得远了些,也许是怕被无辜波及,也许是老之前老米尼的安排。
“别吵,是我。”李阅不得已,只好向小米妮传念。
“啊噫?哥哥?”当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米妮的泪珠啪塔啪塔地落下,“怎么会……真的吗?真的是你?”
“我们换个地方说……”见米妮不信,李阅便要拉着她走向娱乐室的最角落,但却在迈动步子之前,莫名回头,向着房间里其他的米尼米妮大吼一声!
“补完”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米尼米妮们惊慌失措,转身跑开,有步子慢的还绊倒在了地毯上,或者撞倒了桌子,噼里啪啦遍地狼藉;米尼米妮们逃远后,也没忘了伸长了小手把东西恢复到原位,但身子都隐于沙发后面,从李阅这边望过去,房间里宛若无人,墙上的金光缓慢流淌。
【恶意+1+13……】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好了不来的吗?”李阅用意念扯着米妮的脸蛋,此刻既生气又后怕——万一先出来的受训者积怨难平,杀几只米尼米妮来祭天怎么办?
“你真的是哥哥?”米妮却完全没有理会李阅的问题,只因为在她面前站着的依旧是斯科尔瑞克的头骨,身体纤细一些而已。
“是我。”李阅向米妮传念了一副画面——画面中,李阅撤去了自愈之骨制作的骨架,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脑灵样貌,然后重新穿戴好。
“真的是哥哥……”米妮兴奋大叫,然后赶紧捂住嘴巴,“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
“咦?可是你……怎么会变成骷髅的样子?”米妮一呆。
“这是我在封闭战训里新学的魔法。”李阅随口解释,骗骗小米妮不在话下——她的双眼透出羡慕的神色。
“怎么只有伱?米尼呢?”李阅见米妮相信,方才想起还有一个小家伙。
“我是趁他睡着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我越想越觉得,之前在走廊上,那只骷髅在骗我……”米妮眼珠转转,“哥哥就算拒绝我们的帮助,独自去找骨头,但也一定会回来跟我们说一声的,这一夜他都没有回来,这不像他……”
李阅心想这不是没有空闲的时间么——当时走廊上不确定布迪博格什么时候就会投来目光,自然也就无法向米尼米妮透露身份……天亮后还要向书魔遮掩少了一只脑灵的事实,便忘记了知会米尼米妮。
再之后,封闭战训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李阅进了血河,更没有安抚米尼米妮的机会了。
“哥哥!既然这个是你,那斯科尔瑞克呢?被你杀了?”米尼米妮的小眼镜瞪得圆圆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难掩兴奋。
“嗯,杀了,很轻松。”李阅回忆起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的惊心一幕,那随斯科尔瑞克死亡而现身的布迪博格……再看了看手中的骨剑,不忍向米妮拆穿自己用挂屠魔的现实。
“好厉害!”米妮拍手,高兴到跳起来,“哥哥连骷髅王子都能杀掉,这下我就放心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他?啊噫?”米妮不解。
“因为他会伤害到我们。”李阅换了個话题,“你呢?米尼呢?这一天怎么样?”
“老样子,递书,拿书,吃饭,睡觉……”米妮凑得近了些,“只不过金头发那个有点奇怪,好像在密谋什么……”
李阅想起了那个金发的家伙——负责清扫第六藏书室的厕所,也是老学者几人死亡的证人,名为汤姆的年轻学者。
“哦?他有什么动作?看桌上的符号了?”李阅只在乎会不会有下一个偷命的奴隶学者。
“没有!他看也看不懂!”米妮连连摆手,“是他的同伴说,自从那几个人死了之后,这个金头发的汤姆好像就生了病,没事总爱跑厕所……”
接下来,米妮说起了奴隶学者们之间的八卦,而李阅也故作认真地听着,实际上则是在平复心情——经历了血河中的战斗、门托的赐福,李阅一直处于十分紧绷的状态,就好像一个本就有些腐朽的弦,坠着一个沉甸甸的铁块,悬挂了几个世纪一样。
听米妮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有效缓解了李阅的紧绷,个体的状态也从“疲惫/紧绷”转变为了只有疲惫。
就这样听着听着,李阅散了架,睡倒在了娱乐室的墙角;米妮自顾自地说了半夜,戳了戳李阅的头骨,才发现哥哥已经睡着了。
米妮把李阅的头骨塞到墙的嘴角落,想要避免磕碰;但是站着瞧了一会又觉得不稳妥,便把李阅的头骨抱在怀里,背身坐在墙角。
坐了一会,米妮依旧没有睡意,看着散落在地的骨架,突然蹦蹦跳跳跑过去摆弄了起来。
米妮用李阅那自愈未完的纤细骨架,在地面上摆出了一个简笔画一般的白骨王座,庄严而又寒酸。
“哥哥,这就是您的王座——”米妮抱着怀中的头骨,声音低沉,学着书上看到过的礼仪官,请李阅“入座”。
见李阅没反应,米妮呵呵笑了笑,打散了白骨王座,放下李阅的头骨,重新在地上作画——这一次,米妮画的是一个山丘上的骑士,背后是一个小房子……
由于李阅的骨头数量有限,头骨代表了李阅本人,下面的一根肋骨与四粒趾骨勾勒成了一个火柴人;腿骨与臂骨什么的则被摆成了山丘的缓坡,背面那个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在米妮的想象中,则是森严的魔王城。
在那火柴骷髅的身后,跟着两根圆圆的骨头关节,正与他们的骑士一起行向魔王城外。
“呵呵……强大的骑士携着他的伙伴出征,为人类带去灾祸!”米妮挺直了几乎看不出来的腰,做出神气的表情。
“不对,不要为人类带去灾祸了,很多人类也很可怜……”米妮从她在书上听来的有限的知识得出结论,抹去了地上的画,重新编起了另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的哥哥是一位纺织女工……”虽然米妮编造的故事是纺织女工,但女工的工作间却是藏书库的样子。
“夫妻每天都会给辛苦了一天的纺织女工哥哥送饭,哥哥担心这对夫妻的身体,总是不喜欢吃……”米妮从地上搓起一小块灰尘当做是硬肉块,却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纺织女工说,等赚到钱了,就送这对夫妻回家乡结婚……”米妮在距离“工作间”很远的地方摆出了一座岛屿,堆满了零零碎碎的骨头。
很多很多骨头,代表有很多很多同类;推得很高,也让这一座岛屿骨堆立体了许多。
正待米妮为这个故事添加更多的情绪、矛盾、转折时,米妮愕然发现,自己那圆墩墩的影子突然起了变化,现出一行恶魔通用语的文字。
“什么是结婚?”影文字不断改变着粗细,像是一行躁动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