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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白须仙君
    重天之上,有座悬浮于云间的仙岛,方圆不过百余丈,其上林草茵茵,不时有仙鹿奔跑,仙鹤盘桓。

    仙岛的正中有一棵枯皮老松树,其叶冠呈一片车盖状,车盖其上是皑皑白雪,下是翠绿的松针,还有几只鸾鸟静立其上,长而鲜艳的尾羽垂在下面。

    松树下有一张玉石棋盘,棋盘是悬空浮着的,左右各坐了一个人。

    左边那个人是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右边那个则是个长髯中年人。

    白须老者望着长髯中年人呵呵发笑:“崔大人,这是去了哪里?回来之后却这般失神。”

    长髯中年人回过神来,拧眉想了半天,才把手里捏着的那枚棋子缓缓落下。

    “尉迟在酆都城,遇见一件事儿。”

    白须老者闻言的也不由收起微笑,正色相询:“可是棘手之事?”

    崔德昭叹了口气,便将尉迟炜告诉他的事说了出来。

    “尉迟遇见了酆都城的一个坊主,仙君对此人可能有印象,不,应该说此妖,其本名为白泠,是七尾青丘狐。”

    白须仙君微微颔首:“我记得她,大约两百多年前,天官令狐骄做了一个错事,上鹿云山盗摘了菩蛮果,使得镇守灵兽发狂杀人,一夜之间数万凡人死于其口,那令狐骄盗菩蛮果就是为了赠与此狐妖。”

    崔德昭接着说道:“是啊,此事过后,天帝大怒,立时遣天王斩杀了那只镇守灵兽,令狐骄也没有逃脱罪责,被压在阿鼻大城内,刑期千又五百年。”

    白须仙君捋了捋胡子,想起当年往事,还是有些唏嘘。

    “就在判刑当日,这七尾青丘狐硬闯天门,拿着菩蛮果自陈罪责,恳请天帝能轻判令狐骄,但是大错已成,岂是一句‘无心之过’就能掩过的?”

    崔德昭又落一子:“你我当日皆在现场,那青丘狐眼见求情不成,竟一头撞死在了天门龙柱上,其性之刚烈可见一斑。”

    “崔大人,提及此妖,可是尉迟炜所遇之事与她有关?”白须仙君跟着落子。

    崔德昭点头,又捻起一子,这一次却迟迟未落下:“尉迟此去阴间,所到之处便是酆都城,而那七尾青丘狐此刻正是酆都城的三六位坊主之一。”

    “此事有蹊跷,据我所知,狐族在死后会自动魂归祖地,并不会进入阴间。”白须仙若有所思。

    “不错,尉迟此次跟我言说的事关键就在于此,这位七尾青丘狐自己强自投入了酆都城,还通过尉迟传达来了一个意思,她可以帮助夺回酆都城,但条件是要补缺十殿阎王中的平等王。”

    “平等王?前些年殁了的六位阎罗之一?”

    “不错,平等王掌管阿鼻大城!正是令狐骄服刑的地方!”

    “崔大人,觉得她此言如何?可信几分?”

    “八成!而且于我等而言,收回酆都城的意义对于天庭而言,远大于一个十殿阎罗位。更何况,我猜那七尾青丘狐的目的是为了与情郎相伴,并不是借机逃脱阿鼻大城,若是逃脱的话,她和令狐骄都承受不了天庭的追捕。而且,她这个谋划可能不在短日,估计早有定计,否则不会让尉迟告知于我。”

    白须仙君闻言沉吟不语,他明白崔德昭的意思,崔德昭一个人去向天帝言说此事未必奏效,而若是拉着他白须仙君也一通进奏的话,事情便成了九分,但是他目下处于庙堂之外,实不该再掺和庙堂事,所以一时犹豫不决。

    崔德昭见他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眼下阴间暴乱日久,马王爷一去也不知结果如何,下官以为,酆都城是此次阴间大乱的定星所在,若能一举收了酆都城,不仅马王爷可有一处驻军所在,我天庭援军也可从酆都城直接进入阴间,夺取酆都城实为上上之策!”

    白须仙君却始终迟疑不定,他若出面的话,还有一层顾虑,那就是周氏一脉会应激,这样就会打破商周两脉的平衡,这样的事他是不愿见到的,也不是天帝愿意看到的。

    崔德昭再度进言:“仙君,你我俱知,阴间乱象多持续一日,无论阳间活人还是阴间幽魂都会引起严重的因果轮回混乱,此实不是长久之举。”

    白须仙君最后只得苦笑摇头:“也罢,我就随你走一遭。不过,咱们还需得拜访一人,拉他一起,此事便成了十分。”

    崔德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由问道:“哪位?”

    白须仙君笑道:“姜飞熊。”

    崔德昭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这位仙君大人打得一手好太极,当真是左右逢源,丝毫不会做平衡之外的事,如果有的话,那一定会在另外一面也加一码。

    白须仙君望着他,似乎是瞧穿了他的心思:“怎么,崔大人原来有另外的打算么?”

    崔德昭也摇头苦笑:“一切但凭仙君意思,只要能收回酆都城,其他事都可先放下。”

    白须仙翁哈哈大笑,随手招来一片祥云,他飘身其上,回身对崔德昭言道:“崔大人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崔德昭微一纵身,也落到了祥云上:“既然是仙君相邀,如何能不去,咱们这就走。”

    这朵祥云并不很快,在层云之间飘摇飞行,不时遇见一两位仙人,都是匆匆打个招呼便即走了。

    行至半程时,崔德昭忽然问道:“仙君,我有一事请教,若有一人明明修为低微,但却能让人产生一种渊深千尺、一目不可望尽的感觉,这是有什么缘由?”

    白须仙君闻言不解:“你是中位金仙,若要你看不出深浅,那起码是大罗金仙以上,而天上就那么几位大罗金仙,都是有名有姓的,他们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举动,所以我猜测应是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法器遮掩了气息,蒙骗了你的感官。”

    崔德昭不无纳罕地说道:“一个小小的中位地仙,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器,反观此人与我说话对答,倒是应对自如,全然没有下位者的谨慎,这倒也是奇怪了。”

    白须仙君不由哈哈大笑:“崔大人,你还是太实诚了,世间人有千千万万,性情便有千千万万,其中忽然出了一个不怕你的小小地仙,你反倒是不能习惯了?”

    崔德昭连忙摇手:“仙君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奇怪,哪会有什么官大自矜的想法,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白须仙君却来了兴致:“那小小地仙是何许人?”

    崔德昭叹了口气,早知道不提这茬了,这位仙君可真爱追根刨底。

    “陆钊,安化县土地公陆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