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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萌动的心
    第二清晨,父亲王大强早早地叫帅起床,到田里帮忙喷农药。

    帅对于干农活还是挺上心的,毕竟爷奶岁数都大了。

    他穿着崭新的衣服来到院子里,父亲瞥了他一眼,立刻皱眉道:“相亲啊?到地里干活穿这个?”

    帅脸颊一红,立刻返身回屋,带上两件衣服后,又快步跑了出来:“干活的时候我换这身。”

    “净出洋相。”王大强埋怨了一嘴,倒也没放在心上。

    帅喜欢在喷药的时候,负责押气管子,因为这样能锻炼胳膊上的肌肉。随着气杆一上一下,他的肌肉也一鼓一鼓,这能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男子气概。

    但押着押着,他的心就沿着绿色的田地,拂过稚嫩的秧苗,由田间路转向村头大道,最后回归到了家里,回到了那个能看到海棠的窗前。

    他心里疑惑,海伯伯往常都是年底回乡,怎么今年暑期就回来了?

    “发什么愣?往前挪挪窝!”王大强拽着气管子,朝帅喊了一声。

    “哦哦!”帅如梦初醒,赶紧把药桶往前挪。

    这时候母亲话了:“老海家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听海棠也跟着回来了。”

    王大强喷着农药挤出一句话:“海老头病了,这次回来估计是接他到城里看病。”

    原来如此,海棠是爷爷奶奶看大的,如今爷爷病了,她专门回来接,路上还能照顾爷爷,一切就都得通了。

    忙完农活后,帅蹬起自行车,先跑到河里扎了个猛子,把身上的农药和臭汗味,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

    洗完澡他换上新衣服,又迎着田间的微风,在一片片树荫的光影中,跑去镇上理了个发。

    理发的时候,帅简单修一修就好。可剪着剪着,理发师一推子下去,就把帅鬓角给推平了。

    帅都愣了!讲好了简单修一下,怎么就把鬓角给推掉了?可帅不敢吱声,剪都剪掉了,就是愤怒,那头发也接不回来了,他只能祈祷理发师有更好的想法,给他搞个更帅气的发型。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福当理发师“剪好了”的那一刻,帅欲哭无泪,那发型显得自己脸盘子特别长,还不如不剪。

    “要不再修一修吧,头顶太高了。”帅忍着委屈道。

    于是理发师又是一番操作,曾经还算帅气的三七分发型,最后三改五改,硬生生给帅剪成了平头。

    “还满意吧?”剪好后,理发师颇为得意地问。

    帅抿着嘴唇沉默了足足五秒钟,才鼓着额头违心:“满意!”

    帅回村后都没敢走海家大门口,倒是进了自己家门,母亲眼前一亮,夸帅剪的这个发型好看,短短的、清清爽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奶奶也跟着夸,剪短了好,剪短了省钱。

    帅气得午饭都没吃几口,他甚至都不敢出门,回到房间对着镜子各种照,越照越觉得这个发型难看。

    他本想换身帅气的衣服,剪个靓丽的发型,期盼着跟海棠来一场偶遇。甚至都不需要话,他只需让海棠知道,昨海棠看到的自己,并不是最完美的自己;他想在海棠面前少几分土气,能够稍稍抬头挺胸,这就够了。

    可帅气的三七分被剪掉了,这几乎剪掉了帅的自信。他又把窗帘拉上了,他害怕海棠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嘲笑自己的平头。

    半下午海家又热闹了起来,本就心乱如麻的帅,又赶紧起身,撅起屁股,把一个眼珠子挤进了窗帘的缝隙里。

    他看到村主任带着儿子高峰进了海家院子,他看到海伯伯带着海棠出来迎接,他看到海棠又换了身时尚的衣服,白色短裙、粉色t恤,脚上穿着一双平底凉鞋,头发散落在肩头,风一吹特别柔顺。

    他们在院子的石桌前坐了下来,主任一个劲儿给海伯伯递烟,海伯伯一边接烟一边泡茶。高峰大包包提了很多礼品,海棠接过礼品送进屋里,又端来了瓜子水果什么的,跟高峰坐在一起吃。

    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具体聊什么,帅一个字也听不清。他只能看到主任和海伯伯相谈甚欢,高峰把海棠逗得哈哈大笑。海棠笑起来真美,牙齿泛着白光,微风偶尔还会吹起她鬓角的长发。

    高峰比帅大四岁,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帅曾经对高峰的印象很好。

    时候他就觉得高峰很帅,留着一头郭富城那样的中分,瓜子脸、尖下巴,眼睛不大但有神。高峰还总穿些时髦的衣服,村里第一个穿夹克衫的就是他,那时候帅觉得他酷毙了。

    然而此情此景,高峰竟然和海棠聊得那么开心,甚至手舞足蹈、动作十分夸张。

    他觉得高峰一点也不帅,他觉得高峰猥琐极了!高峰的中分头像蟋蟀的两只角,眼睛像蚂蚱,尖下巴就跟老鼠嘴似的。高峰因为个子高而显得脖子有些前倾,活脱脱一个龟丞相。

    而海棠笑起来却是那么甜,白皙的脸颊像奶油蛋糕。他看到海棠清澈的大眼睛含情脉脉,至少在帅看来,海棠是含情脉脉的,还手托着下巴。

    那一刻,帅难受极了!

    最难受的是,帅压根听不清他们聊什么,他想去院子里贴着墙根听,可母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奶奶正在院子里纳鞋底,父亲还在旁边敲敲打打修农具。

    帅憋不住了,他甚至都忘了平头带来的尴尬,起身就出了院门,跑到了大街上。

    他看到几个发正坐在卖部的凉棚下,便快步凑了过去。

    发东东很诧异地问:“怎么了大秀才?成绩考的那么好,咋还垂头丧气的?”

    帅也诧异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考的好?”

    “你爷爷满村都传遍了。”

    紧跟着他们就讨论,填报了哪所大学、学了什么专业、录取通知什么时候到,可帅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

    他耐心等了许久,才找机会把话题插进去问:“哎,高峰去海棠家干嘛呀?我看还提了不少礼品。”

    东东挠着脸颊的黑痣,思虑一番:“八成提亲的,主任多鸡贼的人?海棠那么漂亮,还是高材生,家里又趁钱。而且高峰今年毕业,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他们可不得瞅准机会,攀一门好亲事?”

    “人家海棠能看上他?想屁吃!”旁边的龙龙一脸不屑。

    “也是。”东东认真点零头。

    可帅却不敢苟同,因为他看到海棠挺开心的,含情脉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