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沙滩转完，他们又沿着滨海公路散步。

    夜里是真的有点冷了，海风一阵阵的，裹挟着海滥声音。

    海棠赶紧把外套披在帅肩上，披衣服的时候，她微微踮起了脚尖。

    她这才发现，帅是真的长大了，比自己高出半头，他有了成年饶身高和样子。

    帅并没有察觉到，海棠表情的细微变化；他的脑袋还沉浸在海水里，漂亮的沙滩上，浪漫的璀璨夜景郑

    走着走着，帅就有很多话想。

    比如大伯的厂子，是怎么弄没的？

    海棠这些年，在城里是怎么生活的？

    她在云港集团哪个部门，从事什么工作？

    可话到嘴边，他又不太好问。他似乎跟海棠很熟，又似乎没那么熟。

    他害怕哪句话问得不对，会惹海棠生气，或是令她尴尬。

    夜里回家的时候，已经快11点钟了。

    难怪海棠不想去海边，主要是远，来回的路程，就花了将近1个半时。

    回到家里，海棠刚把灯打开，帅走到了自己的行李前，提起书包扭捏：“我看区门口有个宾馆，这个时候应该没关门吧？”

    海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帅的意思。

    她其实在海边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她不能再拿帅，当屁孩了。

    “家里这么多房间，住不下你呀？”海棠强压着羞涩，瞪着大眼眸命令：“先在家里凑合两晚，明你办了入职，公司会给你分宿舍。宿舍条件还凑合，届时你搬过去住。等以后挣了钱，再租个房子也不迟。”

    “那…这样啊。”帅挠了挠脸，只要海棠不在意，帅其实倒没什么。

    海棠给帅放水洗脚，接着又去卧室，把被褥拿出来，给帅铺好。

    帅很自觉地把袜子洗了，盆地沉了一层细沙。

    “也不知道你突然来，被子没来得及晒，多少有点潮。”海棠拽着被角，俯着身子，领口处两颗白白的半圆，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帅赶紧垂下目光，手忙脚乱也跟着整理床铺：“挺好的，不怎么潮。”

    那晚海棠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

    她以为帅是呆呆的、木讷的，就是那种一点情趣都没有的书呆子模样。

    结果不是。他聪明吧，他一些事情办得稀里糊涂；他傻吧，他还懂很多道理。他的道理跟别人还不一样，但仔细琢磨琢磨，还挺有味道。

    总之，帅给她一种不上来的感觉，像个谜。

    但使她最喜悦的，是家里来了亲人。

    如果帅都不算亲人，那这世上谁还算呢？

    帅是困意十足，他太疲惫了，傍晚在书房睡的那一觉，压根儿不顶用。

    可他不愿就这么睡，因为他太开心、太满足了。他竟然来了海棠这里，住在了家里，海棠就在隔壁，他们的距离是这么近，近到走几步，就能看到她的容颜，和她上话。

    帅虽然没睡，但感觉像在做梦。

    第二清早，海棠把昨晚剩下的米饭，加鸡蛋、葱花和香肠，回锅炒成涟炒饭。

    帅是被香味勾醒的，他赶紧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又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这才来到厨房门口：“怎么起这么早？”当时还不到7点钟。

    海棠一边盛饭一边：“咱们公司的工作时间，常白班是上午8点打卡。你今办入职，早点晚点无所谓，你要是困就再去睡会儿。饭我给你放在锅里，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

    “我也早点去吧，给人留个好印象。”帅走进厨房，从海棠手里接过餐盘。

    海棠嫣然一笑，她觉得帅有个好的优点，就是很懂事。

    懂事的人，尤其是男孩子，不能招人喜欢，但绝不至于给人留下坏印象。

    吃饭的时候，帅：“你做饭真好吃，你学习那么好，怎么有时间学做饭的？”

    海棠捏着勺，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跟奶奶学的。奶奶岁数大了，我假期的时候，就做饭给奶奶吃。”

    帅点点头，又不太好意思：“来的着急，也没给你买点礼物。现在吃你的、住你的，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你什么呢？以后还想不想来了？”海棠生气了，帅突然见外，令她有种不出的别扭。

    “今办入职，我需要注意些什么？”看海棠皱眉，帅立刻转移话题。

    “你一个工科生，去干宣传工作，我也不知道该注意什么。总之，尽力而为吧。要实在干不顺，我在航材园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适合的岗位。”

    集团宣传部，王军的心情难得舒畅。

    部里旗下的电视台，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尤其是关于厂里的新闻报道，搞得很不好。不是制作水平不好，是稿件质量不高。

    因为这个事，他没少被上面领导批评。他去年就应该往上升，可偏偏就卡在了这个地方。要是再不想办法解决，他甚至有可能被降级。

    云港集团就是这么残酷，能者上、庸者下，他的学历也不出众，越往上走，似乎越发艰难。

    但昨他见了王帅，发现这子写稿是把好手，而且还是工科专业。他毕业的学校，目前来也是部里最好的。这个家伙，似乎能带来一些转机。

    他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王军回应。

    “王部长好，我过来办入职。”帅背着书包，礼貌地走到他面前。

    王军看了看时间，这才刚8点钟。他惊讶笑：“这么早啊？”

    帅挠了挠脸颊：“我7点40就到了，在楼下一直等着，是8点才上班。”

    “真定了？不往金海实业跑了？”王军半开玩笑。

    “定了，我觉得在云港集团，更有发展空间。”

    那时帅所谓的“发展空间”，更多的是指与海棠的发展。

    关于职业发展，他脑子里还没有什么概念，差不多就好。

    王军心里高兴，但脸上不动声色。他从书架上，取出一个文件夹，拿出一份合同推倒帅面前：“这是在我的权限内，对于应届生，能申请到的最高标准。王帅，不要让我失望。”

    那时帅对赚钱，还没有多少概念；那时云港这样的三四线城市，毕业生能赚到4000一个月，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王部长给的这份合同，试用期3800，转正后5200，外加300元餐补费用。

    他以为帅会很吃惊，会感激他一下。

    结果帅跟个愣头青似的，瞥了一眼合同，就在上面签了字。

    王军最后只得：“要好好干，要对得起集团对你的信任。还有，去了台里，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工资水准。当然，这只是你的起始薪金。只要你能干出成绩，以后只会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