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拿了稿子,却不发给主任审核,这又令帅看不懂了。
帅忍着疑惑,一直撑到下午上班,他才探头问:“刘老师,发给主任了吗?”
老刘摆手:“不急。”
“为什么?”
“早发过去,主任会挑各种毛病,还得打回来再改。”
这个帅又不认同了,以前在学校,帅也负责审稿。真有好的稿子,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能挑毛病呢?那不是闲的吗?
稿子之所以改,那是因为确实写得不好,或者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帅还从没听过,领导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的。
于是帅:“先发过去看看嘛。”
老刘依旧摆手:“明发,明出新闻,时间比较紧张。主任怕延误新闻播出,所以很少挑错,稿子审起来就比较顺利,一般不需要怎么大改。”
帅:“……”
老刘这个人,怎么心思都用在这些地方了?
他不想着怎样把工作干好,而是琢磨怎样顺利规避审核。
帅长长叹了口气:“发过去吧,主任要是挑毛病,我来改,改到他满意为止。”
老刘见帅犯了倔,便也不再坚持,只是一边给主任发稿,一边碎碎念:“还是年轻呀,做事不知道轻重。”
帅沉着气,等了大约十分钟。
他自认为稿子没问题,至少这篇稿子,关老师、曹老师看了,绝不会挑毛病。
那十分钟,像过了一年;这是帅首次在工作中,证明自己。
尽管他很自信,但老刘这么一,搞得帅又有点心虚。
十分钟后,主任来了消息:“稿子很好,发主持人配音吧。”
老刘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大了!他从来没见卢主任,如此爽快过,尽管帅写的稿子确实不错。
老刘觉得,他自己写稿水平也不赖呀?怎么主任总挑三拣四?
老刘并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写得好,只是他自己这样认为。
“主任怎么?”帅赶紧问。
“过审,发主持人配音。”
帅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他可是被关老师、曹老师蹂躏出来的!
老关以前是省台的领导,老曹是省台的优秀职员,帅被这俩人,轮番折磨千百遍,还能应付不了现在这份工作?
卢主任要真敢挑毛病,那肯定就是卢主任的问题了。
但事实证明,卢主任对待工作,还是有是非观的。
配音是下午4点多发过来的,帅赶紧去机房,开始了剪辑工作。
本来帅剪辑水平一般,后来跟梁超干私活,硬是把剪辑技术也学出来了,别的不敢,剪新闻和专题,那是手到擒来。
中间卢主任去机房视察,看到帅竟然开干了。
“你剪辑这块也行?”卢主任扶着眼镜,笑眯眯上前问。
“主任好,还可以吧,您多批评。”帅摘掉耳机微笑。
“行,挺积极,台里就需要你这样的新鲜血液。老刘不太会剪片子,以后你就帮帮他,负责他的新闻制作。”卢主任拍着帅肩膀。
“好的主任,我一定好好干。”
帅入职三,就做了一条新闻。
老刘在这三里,除了举个话筒,啥也没干。
不怪卢主任在会上,含沙射影点他,老刘这个人吧,也确实太僵化了。
周五下午录新闻,主持人是在市台里请的,名字叫庄妍,一头栗色短发,个头有一米七五,穿着高跟鞋,和帅一样高。
她来的时候很牛气、很高冷,苑姐、婷婷姐等一帮女生,赶紧跑到会议室对面,那个化妆间里鞍前马后。
帅又看不懂了,不就是一个主持人嘛?至于这样吗?搞得跟大明星出场似的,架子也太大了吧,台里人也太卑微了吧。
帅靠在老刘身边问:“咱云港集团,给主持人开钱吗?”
老刘:“人家一周来录两期,一期1000块钱。”
“咱给她这么多钱,还这么伺候她?”
“人家是市台的嘛!”
“咱还是云港集团的呢,云港集团,不比市台厉害?”帅觉得这事儿很滑稽。
老刘耐心:“集团是集团,咱们台里是台里。咱单位搞个新闻,还想在市台播一下呢。不把人家伺候好了,人家能给播?”
帅更懵:“是新闻做得好,人家给播?还是把人家伺候好,人家才给播?”
又:“刘老师,我觉得卑微换不来尊重,实力才能赢得人家认可吧。”
老刘歪着鼻子不屑,压低声音:“咱一个企业电视台,有什么实力?”
帅睁着眼睛,哑口无言。
不得不,这个主持人庄妍,还是特别上镜的。
高鼻梁、大眼睛,眼睛里反射着光晕,十分有神。她的栗色头发,被黑色假发罩住,看上去又带着点严肃、正式。
至于主持水平,只能声音条件不错,好听、有穿透力。但缺乏感情,她似乎很着急,着急把这个事情干完。
人一着急,脾气就差。她录着录着,就开始埋怨开场词写得不好,串词太拗口,稿子废话连篇,演播厅太闷太热,完全不给其他人留面子。
她一发火,制作间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这时候,老刘二皮脸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
老刘赶紧走到制作台前,对着话筒乞求:“庄老师,您再坚持坚持,下次我们一定精益求精,辛苦了!”
老刘岁数大、姿态低,他这样一,那庄妍气也消了大半,又开始录节目。
可帅都无语了!她满共录了不到5分钟,有什么好辛苦的?
还“庄老师”,岁数看上去也不大,水平只能还凑合。
就这个样儿的,毛病还不少!
这要是在校台里,主持人这个态度,帅早让她坐冷板凳,面壁思过去了。
那时候帅有能力、有脾气,怎奈何岁数太,还是个试用期员工。
帅气得不行,索性不看了。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制作室。
那时帅不得不承认,集团电视台的水平,确实不怎么高,市台主持饶水平,也就一般。
帅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省台的主持人,他都一起吃过饭。
人家漂亮、优雅,话办事熨帖自然,人家那么高的本事,也没见多么狂妄。
果然越的地方,人就越爱摆谱,越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帅很难受,他觉得自己来这种地方,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