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光明区居委会，车队司机早跑没影了，是找地方吃饭去了。

    帅和老刘，先跟居委会的壤了别，接着老刘掏出电话：“喂，还在西厂街那边？我离得不远，待会儿就过去。”

    挂掉电话后，老刘搂着帅肩膀笑：“走吧，去西面那条街，我请你吃煎饼果子。”

    “师父，我请你。今你可是主力，这期专题，你起了决定性作用。”帅不是吹捧老刘，仅就事论事。

    “哎呀，跟我还客气！要是没有你，这个专题都不会存在，我个人能力也得不到展现。归根结底，师父欠你的。”

    他们肩并肩，沿着林荫大道，走到了西厂街那边。

    西厂街的路边，有两个摊位，一个卖煎饼果子，一个卖鸡蛋灌饼。

    老刘走到煎饼果子摊位前，笑呵呵地：“多加个鸡蛋、多加根肠。”

    刘嫂手头一边忙活，一边惊讶地问：“你大中午的，不在单位待着，跑我这里干什么？”

    “外出拍摄，顺道就过来了。我跟帅都还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呢！”

    旁边的帅愣住了，很费解地看着老刘：“师父，这位是……”

    “哦，都忘介绍了，这就是你嫂子。”又看着刘嫂：“这个就是帅，我常提的徒弟。”

    刘嫂赶紧抬头：“哟，伙子眉清目秀，长得真精神啊！老刘常提你，还是你给他弄了活儿，让他涨了工资。”

    其实就涨了300块钱，没什么好炫耀的。帅看着嫂子笑：“是刘哥本身有能力，我就是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罢了。”

    8月的气依旧炎热，刘嫂这个摊位，连个遮阳伞都没有，全靠路边的树荫遮阳。

    她靠着炉子，热得满头是汗。脖子上挂的手巾，也被汗水浸透了，整个脸热得泛红。

    帅看向老刘：“师父，嫂子干这个活儿，太辛苦了！”

    老刘微微低头：“我不愿让她干，可她非要干。”

    刘嫂禁不住：“家里还有两个高中生，老大来年就考大学。我不出来干，指望老刘那点工资，怎么供得起孩子？”

    又：“也不怨老刘，怨我没本事。我但凡有点文化，也不至于拖老刘后腿。帅，这件事情，可不准在单位里，老刘要面子的。”

    “嗨，我还要什么面子？别摊煎饼，你就是去要饭，那也是我老刘的老婆。”老刘低着头，紧抿着嘴，手扶了扶眼镜腿：“帅，其实你嫂子跟着我，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我这个人吧，没什么能耐。”

    “帅儿，别听他瞎讲。我跟老刘在一起，挺幸福的。他是大记者、大编辑，以前在厂里，好多同事都羡慕我，可有面子了。”嫂子笑了，挂满汗珠的脸颊上，带着对昔日荣光的缅怀。

    帅左想右想，最后咬牙：“师父，待会儿让嫂子收摊吧，以后别干了。”

    刘嫂笑了：“我不干，家里吃什么呀？帅，生活就是这样的，什么体面不体面，先吃饱要紧，先紧着孩子才最重要。”

    帅抬头，看着老刘：“让嫂子别干了，你是大老爷们，你得辛苦点儿，你得多赚钱。师父，不能懒呀，得往前走！”

    老刘羞愧地扶着眼镜，又强行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帅儿，哪个方向是‘前’？我找了半辈子，都没找对方向。”

    “只要你迈开腿，走出舒适圈，哪个方向都是前！”完，帅盯着他，又问：“师父，你能吃苦吗？”

    “我就是喝苦水长大的，你这话问的！”老刘捶了他一拳。

    帅眯起眼睛，再次认真思索，最后下定决心：“师父，我选择相信你。所以今，我要跟你讲个事。”

    刘嫂把煎饼果子包好，先递给帅。

    煎饼果子分量真足，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中间还卷了不少菜，跟个大炮筒似的。看得出来，嫂子也是实在人。

    就冲这煎饼，帅直：“师父，我给你介绍个私活。活儿不难，也是做稿子，比写新闻稿、专题稿要容易得多。但比较繁琐，也比较累眼睛。还有，你家里有电脑和网络吗？”

    “这个有，家里有台老电脑。”老刘立刻点头。

    “好，这个活儿，凭你的能力，应该能胜任。正常来，你只要用心做，一晚能做两到三期稿子。一期稿子，到我手里是100.因为我可能要给你审稿，所以我从中抽20，你挣80.”

    老刘吃惊地点头：“应该的，你也别20，要真有这种好活儿，你抽50.”

    帅摆手：“这活儿分给你，我就抽20.要分给别人，我抽40.你晚上回去，要使使劲儿，做个三期稿件应该没问题。三期就是240块，不比嫂子摆摊强？”

    又：“周末不值班的话，你在家做上2，十几期稿子也能完成，这就是一千块！一个月加起来的话，比上班挣得多吧！”

    “帅，你是我的贵人啊！”老刘再也禁不住了！

    他这一生，不是没遇到过贵人。在老年大学，他遇到过贵人，可时运不济，学校倒闭了。

    在集团电视台，他也遇到过王部长这个贵人，怎奈何能力有限，王部长想提拔他，也提拔不起来。

    但帅不同，不仅能给你创造机会，还能够教你，如何把握机会。

    往事一幕幕浮现，老刘双膝一软，当场就要给帅下跪。

    “师父，你…你这是干什么？！”帅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以前，我觉得生活好难，怎么熬都没有出路。可自从你来隶位，你认了我这个师父，我觉得生活一下子变好了，做什么事情都有头绪了。慢慢感觉人生，开始有希望了！”

    帅拉着老刘：“师父，你也很让我吃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想着去改变，还觉得一切都不晚，这本身就很不容易。我觉得你这种人，就该拉一把。因为你还想好，你对未来还有希冀，你并没有摆烂。至少你内心深处，渴望改变。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早早晚晚，都会变好的。”

    又转过头，看着刘嫂：“只是白瞎嫂子这手艺了，煎饼果子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