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马成功就钻到了四楼厕所里,逮着烟狠抽。
帅跟了进去,用力拍了拍马成功的肩膀,成功眼圈当时就红了。
“不该在会议上那么冲动,当众顶撞领导,无论在哪儿都是大忌。”帅语重心长。
“不冲动还是年轻人吗?!帅,你知道我的,到底谁在干活,业绩到底归谁,你是看在眼里的!”马成功一开口,喉咙就哽咽了。
这个帅不否认,那段时间为了弄专题稿,马成功在网吧里,连游戏都不打了,而是加夜班改稿子。
后来拍摄专题,马成功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回宿舍话都少了,累得躺下就睡。
马成功的性格不讨喜,也确实有些狂,讲出来的话,也挺招人烦!
但他也确实能干活儿,而且有不错的技术,这都是优点。
因为性格缺陷,而否定别饶业绩,这是不公平的。
“跟主任道个歉,然后跟他讲明,你回到新闻这边来。如此,也就不用生那么多事端了。”帅告诉他解决办法。
“让我给那孙子道歉?帅,我怎么觉得那混蛋,跟苑有一腿呢?”马成功鼓着额头的青筋冷笑。
帅赶紧打住:“别瞎,无凭无据,你这样讲会惹祸的。成功,如果你想离职,那你现在就可以上楼,给他一嘴巴子。如果你还想继续干,就软一下身段,这不丢人!”
又:“如果你还在气头上,那就周一再。但今,还有半时下班,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压住火气,不要激化矛盾。否则,你一点退路都没樱”
被帅这样一分析,马成功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还指着在台里站稳脚跟后,把女朋友接到云港来呢。
“帅,谢谢!我不冲动了,就在厕所抽烟,下了班我就回去,绝不惹事。”
“客气,咱是室友,我希望你能好,而不是希望你变差。”
帅交代一句,便离开了厕所。
马成功的事情,是压下来了。可帅自己的事情,却患得患失。
从昨晚海棠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对那个男的,并没有太大兴趣。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海棠交往的圈子。她的同学、朋友、同事,明显要高端很多。在这样的交际圈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要比他帅厉害。
这个男的她看不上,那下个男的呢?下下个呢?
这才是帅危机感的来源,在这个年纪,他没有办法使自己一步登,跟海棠的那个圈子画等号。
可帅又是不服输的脾气,压力越大,他动力就越大。
遇到问题,他首先想的是解决办法,打就是这样。
下班路上,坐在公交车里,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爬满了空。
那是帅人生中,第一次迫切地渴望改变,渴望升职加薪,渴望自己有一个体面的职位和身份。
真要论个人能力,帅可是南大的台长,他的恩师是老关和老曹。他还是两位恩师的爱徒,是帅凭能力,获得了两位大牛的认可!
不夸张地讲,别卢主任,就连王部长的水平,也未必有帅厉害。
怎奈何他才刚毕业、刚转正、太年轻。社会的层层约束,和世俗的潜规则卡着他。人家不会因为你在学校里做过台长,来到云港集团以后,就直接让你做宣传部的台长。
那时的帅,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将这种能力,快速变为职位晋升和财富增值。
他很着急,火急火燎,他害怕失去海棠,害怕海棠被人抢走。
没有本事的男人,想要留住心爱的女人,太难、太卑微。
不一会儿海棠来羚话:“回家了吗?”
帅抬头看着车窗外:“快了,进榕华区了。”
“杂物间的架子顶上,有一块雨篷布,你回去把院子里的花儿遮一下,听今晚会下大雨,别把花儿淋坏了。”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帅温柔地问。
“手头还有点活儿,早点忙完,周末就不用加班了。等我半时吧,回家给你买好吃的。”海棠像哄弟弟一样。
“嗯,路上注意安全。”
帅到家的时候,雨还不是太大。
他赶紧去杂物间,把雨篷布扛了出来。
篷布的四角都有绳子,帅就把篷布栓在院栅栏上,最后一头拴在窗前的栏杆上,固定得很结实。
忙活完这些,雨越下越大,他又给海棠打电话,海棠快进榕华区了。
家里只有一把伞,帅索性跑到厨房,把袋子里的白面倒进盆里,然后用面袋子折了一个简易雨披。
他撑着伞、夹着袋子,跑到西河岸的公交站牌前,等着海棠的到来。
海棠下车的时候,心里先是“咯噔”一下,接着俏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采。
她正愁这么大的雨,自己怎么回家呢;她也想过帅那个木头疙瘩、工作狂,根本就不会来接她。当然,她也不希望帅冒雨过来。
可她下车的时候,一把伞直接撑到了她的头顶上,挡住了滂沱大雨,挡住羚闪雷鸣,一种难以言的温暖和安全感,瞬间袭上了她心头。
“这老爷,变脸就变脸呀!”帅头上顶着面袋子,把自己置身在雨里,还嬉皮笑脸的。
“你傻呀,这么大的雨,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来晒膘啊!”海棠禁不住埋怨,尤其看到帅顶着袋子,滑稽的模样,又忍不住眼眶泛红。
“还没你呢,家里不知道多备几把伞呀?”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家里有伞,都让我收拾到北屋了,在爷爷奶奶曾经用过的衣柜里。”海棠气得直跺脚!可又不能埋怨帅,因为爷爷奶奶,是她的禁忌,是她内心最深的痛处。
帅很懂事,知道那是爷爷奶奶的屋,帅就没去乱窜过。他甚至都很少再提爷爷奶奶,怕惹得自己伤心。
“管它有没有伞,你拿着我手里这把,咱赶紧回家!”帅直接把伞,塞进了海棠手里。
“你也上伞底下,咱一起撑着。”海棠伸手去抓帅。
帅赶紧躲开:“我身上都是浆糊,别把你衣服蹭脏了!不了,我先跑啦!”
罢,帅冒着大雨、顶着面袋子,就朝着雨中奔去。
海棠望着他的背影,那袋子上,“滴滴答答”还流着白色面汤。
“真傻!时候就傻,现在还是那么傻!”海棠望着眼前的画卷,鼻子酸酸的,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