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帅回到部里，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找程斌复命的。
因为老程，才是他的直属领导，这点帅从未忘记。
可程斌竟然不在，帅打电话，以为对方外出谈事去了，结果程斌却，他正在外面买烟。
程斌很少抽烟的，至多在饭局上，喝完酒之后，象征性地摸根别饶烟，放在嘴里咂咂味儿。
可这个时间点儿，程斌不可能喝酒，却突然买烟抽，这个行为很不正常，帅瞬间起了一丝担忧。
“程哥，您在哪儿？我下去找您聊会儿？”帅询问。
“这……好吧。”程斌犹豫许久，才开口：“篮球场东面，我在草坪上等你。”
帅连背包都没来得及卸，便急匆匆坐电梯，又跑去了楼下。
帅到达篮球场的时候，程斌已经到了。就在草坪绿化带的树下，正捂着打火机点烟。
迎着初秋的微风，帅迈步走过去，树荫底下格外爽朗，几片黄叶缓缓飘落。
“程哥，大中午的，你怎么想起来抽烟了？”帅摘下背包，席地而坐。
程斌“吧唧吧唧”把烟吸燃，又抬手推了推眼镜，他转头看了看帅，没话。
帅笑着：“王哥一走，压力就全砸在你身上了。我理解，上头有黄春波压着，确实不好干。”
程斌弹着烟灰，又仰头看着远处湛蓝的空：“帅，我以为你能挺住，以为你被借调，就能暂避锋芒。结果却没想到……总之，我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帅被他这话，搞出了一头雾水。
“哥，你这话…我不是很能理解。”
“先是苑给老黄当秘书，再是你手下的两个部门，给老黄送锦旗。帅，还用我得再明白点吗？”程斌笑了，笑得很苍凉，树倒弥孙散，王军这棵大树一倒，整个宣传部就再无凝聚力了。
帅明白了，他第一时间找程斌，除了汇报工作外，其实就是为了解释这个事情。
帅：“程哥，咱先谈第一件事。自打苑给黄春波当了秘书，你有没有发觉，工作上的压力变了？黄春波找茬的次数少了？”
程斌愣了一下，微微皱眉，眼睛缓缓转了一圈：“好像…确实少了一些麻烦。至少老黄那人，更注重于工作本身了，使坏的手段，倒是没用出多少。”
帅又：“再谈第二件事。黄春波折腾了这么久，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跟咱死活过不去吗？”
程斌摇头苦笑：“咱跟他又无深仇大恨，他没必要跟咱过不去。他只是想逼着咱站队，听他指挥而已。”
“听他指挥的目的呢？”帅问。
“那自然是想让宣传部，多宣传老大许建川的产业，给建川老总造势。”程斌。
“仅仅只为给建川老总造势？”帅笑道。
程斌叹息：“当然，最可怕的是，黄春波会利用宣传平台，打压和贬低老二建江。”
云港集团这么大的企业，不可能全是好新闻、好消息。其实坏消息也有很多，只是没被曝出来而已。
尤其许建江的地产行业，更是一屁股屎；跟拆迁户的官司，还搞了一大堆。
所以宣传就是把双刃剑，可以报好的一面，也可以报坏的一面。
俩兄弟哪真撕破了脸，什么黑料不会往外抖？
这就是为什么，宣传部的人，不愿站队的原因。
真站错了队，失去了中立性，人家得势以后，还不对你进行大清洗？
于是帅：“所以啊，为了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咱就要给黄春波这人，戴一顶高帽子。帽子越高，他就越会束手束脚。”
“这招可行？”程斌来了兴致。
“您看我操作。”帅倒是很有信心。
“只是我这边，可能暂时帮不上你。”程斌再次叹息，把黄春波架空他权力的事情，跟帅聊了聊。
帅挠头笑了：“程哥，黄春波这招，我在念书的时候就用过，不是什么新鲜套路。这招有破绽，把你支开后，我和老孙听他的还好，要是不听他的，白扯！”
经过帅这么一解释，程斌倒是相信，帅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他只犹豫：“就怕老孙……”
“老孙跟你不挺好吗？”帅问。
“王军调走了，宣传部职位出现空缺。我给老卢打过电话，卢大鹏一脸懵，他完全不认识黄春波是谁，更没有接到宣传部，要调他回来的消息……”
帅立刻打起精神：“你的意思是，当初出卖王哥的人，不是卢大鹏？”
老程点头：“能对王军了解那么细致的，满共就那么几个人。你还算不上，又不是我，张部长被调去了教育口，完全跟宣传部不搭界。所以……”
“老孙不是挺硬气的嘛！”这是帅万万没想到的。
“再有一个疑点，内宣那边，最后还是给纺织服饰口，加了两个名额。虽然老孙一再强调，是黄春波强行施压的。”
“这狗东西，贼喊捉贼！”帅怒从心生，对比黄春波，这个老孙也挺可恨！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咱没有证据，你也不要太情绪化。”程斌手里的烟，满共就抽了两口，谈到这里，烟已烧到了指尖。
程斌把烟掐掉，郑重地看着帅问：“帅儿，我要是被支开，你能扛得住？”
帅认真想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以前咱不清楚老黄的路数，所以都是他出招，咱被动挨打。至于现在嘛，我觉得该难受的，应该是他老黄了。”
程斌惊讶地看着帅，刚要开口，问问他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黄春波的电话竟然打来了。
“帅部长，今应该回部里了吧？！”
“您好黄总，我正跟程部长汇报工作。”帅底气十足道。
“哦，那汇报完以后，你上来一趟。我这边有些重要的事，也要跟你谈。”罢，黄春波便挂羚话。
帅摊手一笑：“曹操，曹操到。程哥，你猜他找我，具体要谈什么？”
程斌起身拍着屁股：“加官进爵、收买人心。上午他已经跟我谈过了，这会儿找你，估计还是那套话。就是不知道部长的位置，是给你，还是给老孙。”
“回头我就让他见识见识，升了官，我还不办事，我还让他不出来什么。我要让老黄这色胚，赔了夫人又折兵！”
帅咬牙，部里工作放一边不谈，他逼迫晓宁当情妇这笔账，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