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雨势渐大,风吹着雨滴,拍打着集团大楼的玻璃。
帅背着手,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他看到黄春波的车,缓缓驶进了停车场。
车停了,黄春波却没有下来。
不知是空的雨太大,还是他内心的狂风骤雨没有停歇。
楼外的停车场是那样地宁静,宁静到只能听见雨声。
不一会儿程斌的电话打了过来,只中午一起吃个饭。
程斌的办公室,虽然就在帅楼上;但现在他正忙着组建广告部,所以很少出现在办公室里。广告部的办公场地,在总部后面的侧楼,和集团的供应部在同一楼层。
帅拿着雨伞下,和程斌在一楼大厅见了面。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帅瞥了一眼黄春波的车,他还坐在车里,正趴在方向盘上,肥硕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总部往西过一个街口,这边有很多不错的饭店。
程斌带帅,进了常去的一家,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简单点了两个家常炒。
“刚才接到上面领导电话,让我下午找黄春波,做工作交接。”程斌硬憋着内心的喜悦,嘴角都憋出了皱纹。
“好事儿,黄春波一走,按惯例来,应该你接班。”帅回复道。
“轮不上我,这才刚升职,怎么可能二连跳?”程斌有自知之明,倒是看着帅,十分疑惑问:“帅儿,黄春波突然被调离,你就不感到吃惊吗?”
帅垂眸,压低声音:“他不是被调离,而是被革职开除。”
程斌一愣:“开除?这…不太可能吧!”
因为到了黄春波这级别,只要不作死,基本是不会被开除的。
“他碰了红线,乱搞男女关系,被人举报到董事长那里去了。”帅简单解释。
“不是…这…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程斌扶着眼镜腿,看着帅万分吃惊。
“事儿太脏,我也不想解释。总之程哥,我对得起王军对我的知遇之恩,也对得起你对我的照顾和关怀。这个人除掉,咱宣传部往后,也就有安生日子过了。”
程斌是个很有数的人,既然帅不愿提,他也就点到即止,不再追问。
两人吃着饭,程斌感慨:“以前,热热闹闹的宣传部,中午吃饭,咱都是一大帮人。现在倒好,就剩咱俩了。哪怕咱俩,当初也差点因为黄春波搅和,变得分崩离析。”
“是啊,现在的宣传部,早已不是从前了。”黄春波虽然倒了,但帅并没有多高兴。
权力斗争的风眼,过境到宣传部,虽然他和程斌堪堪支撑,但风暴过去后,只剩一地鸡毛。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
这一年折腾下来,宣传部的管理层,早已土崩瓦解,职位也出现了很多空缺。
程斌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才是他今,要找帅谈的正事。
“黄春波事发突然,上头还不知道派谁过来。来个好领导还行,要是再来个类似黄春波这样的…帅儿,咱俩也该想想,要不要从宣传部抽身了。”
这是程斌最不愿的话,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帅没吱声,他是个念旧的人。朋友也好、部门也罢,一旦熟悉之后,帅打心眼儿里不愿离开。
“你升正部以后,副部一直缺个人。今跟黄春波交接完工作,我的权力暂时会最大。我的意见,趁这个时期,咱赶紧提个自己人上来,稳固管理团队。帅,你觉得提谁好?”
程斌之所以令帅佩服,就是因为老程特别务实,且能在关键时刻,迅速做出反应。
“于情来,我想推荐婷婷,可婷婷的管理能力,多少差点儿。还是推报社刘姐吧,这个人性子稳,也有眼色,能力不算过于突出,但比较均衡。程哥,你觉得呢?”帅单纯地建议道。
“嗯,跟我想得差不多,那就定刘。把刘提上来,你的工作压力也能减轻,回头我要是主抓全面工作,广告部那边的搭建,还得调你过去。毕竟我手上,除了你之外,已经无人可用了。”
“唉……”望着窗外,帅也只能一声长叹。
午后,雨停了,空却依旧阴云密布。
黄春波没有吃午饭,山珍海味也咽不下了。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他望着墙上的三面锦旗,锦旗上金光闪闪的赞誉,此刻对他来,竟是那么地讽刺。
他疲惫地走到桌前,删除了他电脑里,一些私饶东西。
“哟,黄总,您怎么还淋雨了?快擦擦头发,千万别感冒了!”
苑又进来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忙拿起纸巾,帮黄春波擦头发。
“苑,以后…我不再是你的领导了。但我要谢谢你,工作上你帮了我很多,私下里你还给我借钱。”
一边,黄春波颤颤悠悠,打开文件包,拿出一份债务转让协议:“都讲好了,你回头带着协议,管这个疆朱曼’的人要钱。她是市台主持人,不会赖账不还。”
苑故作悲伤:“这都是事儿,黄总,您怎么突然……”
黄春波摆手:“出去吧,给程斌打个电话,让他上来交接工作。”
那是黄春波,在云港集团的最后一个下午。
所有的手续和工作交接,都异常迅速。
集团绝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在单位里久留。
事情办妥后,边的乌云散去,几缕霞光从云层里漏出来,撒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黄春波抱起桌上的纸箱,他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白振南到底是怎样做到手眼通的?那视频又是被谁偷拍的?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但这些疑问,已经不重要了。
落幕了,他已经下了牌桌,没资格再战了。
傍晚,帅回到家的时候,海棠还没有回来。
进到客厅,帅手法娴熟地先焖上米饭,又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
单位的事情,暂时处理妥当;可私活的事情,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稿子该审还是要审,配音该检查还得认真检查。
那晚海棠到了7点半才回来,她应该是在外面吃过了,还给帅打包了一些饭菜。
“洗洗手,出来吃饭吧。”海棠的声音,喜悦中带着一丝疲惫。
帅赶紧从书房跑出来,一边进卫生间洗手,一边笑着问:“今怎么忙到这么晚?”
海棠在餐桌前叹息:“顾总找我谈话,让我把目前的项目收收尾。下周的话,白振南那边有个大项目,要把我安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