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简短的几句话，成功勾起了方总的兴趣。

    大港在他手里，确实一直潜心经营。可无论再怎么努力，却仍止不住大港覆灭的危机。

    曾经，他把这种现象，归结为“市场行为”；但自从上次，跟庄毅吃过饭以后，他反复琢磨，渐渐改变了想法。

    似乎真的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合力围剿大港。

    “帅，如果我听取你的建议，能救大港吗？”方总终于认真了起来。

    “您所谓的‘救’，是大港这个企业越来越好，还是大港在您的掌控下，度过危机？”帅反问。

    方总笑了，这个回答很有意思。他本没有对帅这个年轻人，太过重视；但今单独一聊，却发现这子的头脑，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方总把烟掐灭，抿了口热茶：“如果大港能在我的掌控下，安然度过危机，这是最好不过。毕竟大港是我的亲儿子，我对公司感情还是很深的。”

    “那救不了！”帅直言：“大港现在是什么情况，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半年都开不出工资，还怎么救？”

    “你的意思，是让我交出控制权，把港控的资金引进来？”虽然这是最佳解决之道，可方总还是心痛地皱起了眉。

    他其实在内心深处，是十分抗拒的。不然，他也不会去找庄毅支眨

    “对，不然港控，或者白振南那边，绝不会出资收购。而且真到了收购那，我猜他们还会提出一个硬性条件，就是让您继续管理大港。”

    “控制权都归他们了，把我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白家的名声，您不知道？”帅笑着反问。

    提起这茬，方总顿时来劲儿了：“我就是恶心在这里，白家的名声，屎臭屎臭的。尤其那个白振南，当年西苑村拆迁，他在补偿款合同上，给村民做手脚，到现在补偿款的事情，还没妥善解决。更不要提那回迁房，村民才住了几年？不是这儿漏雨、就是那漏风，简直豆腐渣工程！”

    又：“大港有些员工，家就是西苑区回迁的。我看着心里难受，可又能怎么样？你干爸那句话，讲得挺对，现在的年轻人，路子玩儿得真野，为了聚敛财富，脸都不要了！你还无可奈何！”

    帅叹息：“所以白振南很精明，他想把您推出来，站到台前，帮他把屁股擦干净。跟白家有仇的，何止西苑区？型材行业那么多工人，咬牙切齿的不在少数。白家要是站在了台前，那些工人不得把设备全给倒腾毁了？！”

    “不至于，我们大港的工人，还是挺规矩的。”方总笑了，他觉得帅言过了。

    “那要不止收购大港呢？头些年，‘对赌协议’的事情，您是了解的。万一白振南以大港为中心，兼并各个厂，搞垄断经营呢？”

    “白振南那子，真有这么大的手笔？当年的‘对赌协议’，是一次有预谋的收购？”方总惊得瞪起眼睛，胳膊也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他需要您这杆旗！需要您的口碑和名声，需要您安抚人心，需要您帮他顶在前面。不然，他挤垮大港就好了，为什么还跟您开那么好的条件？”

    帅分析的有道理，和庄毅之前的提醒，几乎如出一辙。

    方总再次皱眉：“那你的意思，咱是接受他入股，还是不接受？”

    帅：“大港目前，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方总：“他们人品那么次，我不该上这个当啊？”

    帅：“要上当，这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现在对方开出的价码不错，这时候出让股份，于您个人而言，是没有坏处的，同时还能保住大港这个牌子。”

    “然后呢？给白家当打手，我名声不就臭了吗？再，按你的分析，大港被逼到现在的绝境，罪魁祸首就是白振南！我帮自己的敌人，这得过去吗？”

    “得过去，帮他是暂时的，搞垮这个人，才是最终的目的。如果您想为大港出这口恶气，这个身段，您就得弯一弯。”帅直言。

    “看来你有自己的计划？”

    “我的想法是这样，您看行不行？”

    帅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把自己脑海里的构想，全部跟方总讲了出来。

    敌饶敌人就是朋友，何况中间还有庄毅的关系，所以帅对方总这人，绝对信任。

    方总苦笑：“听你这意思，还想让我当卧底？就我这性格，你觉得我能卧得住？”

    帅摆手，也跟着笑：“方伯，您卧不卧不重要，重要的是吸引白振南的注意。白振南对您越怀疑，真正的卧底越安全。这个事情，对您来，没有任何风险，但只要最后干成了，您不仅会为大港报仇，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我想想吧，要是真能为云港商圈，除了白家这么一害，我这把老骨头，倒也能发挥一下余热。”最终，方总的态度开始动摇。

    “谢谢方伯，这事儿您要愿意帮，我和我姐回头给您磕头。”帅站起身，带着海棠道别。

    方总也立刻起身，拽着帅要挽留吃饭。

    “方叔，饭局留到以后，留到胜利那。真除掉白振南，我陪您一醉方休。”

    出门上车，空的雪花又飘了起来。

    宽阔的柏油路上，车辆并不多，倒是云港在雪片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旖旎的浪漫。

    海棠边开车边问：“这就行了？凭你这三言两语，方伯伯那人，真愿意帮咱？”

    帅点头，把空调的热风开大：“之前庄总，已经跟方伯伯分析过一遍了。咱这次过来，只是将庄总的见解，再延伸一下，顺便给出解决之道。方伯不信咱，还能不信庄总？他会答应的，况且咱们的请求，对他来，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听到这番解释，海棠终于放松下来，温柔眼眸看了帅一眼，同时又生出一丝尴尬：“看来以前，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我以为自己能行，能查清事件的真相。结果却不曾想，事情竟然这么复杂，白振南这么难缠！”

    “不一样，你有你的优势。你的能力，只有打入项目内部，才能显现出来。”帅不是故意夸赞海棠，只是实话实。

    要想从海量的资料里，查找出里面的法律漏洞，帅还真不行，这个事情，就得专业能力极强的海棠来做。